几个兽族的角斗士被野兽的狂气刺激得当场兽化,六亲不认地乱打一通,形式更加危险了。

萨娜用剑劈碎一头魔兽的发出的冰锥,抓住扑来的镰刀猴子的脑袋,用剑柄击碎它的骨头丢下,转身又迎上下一头狼型魔兽,远处蜂型魔兽朝她射出的剧毒尾针被她偏头避开,却打中了她身后一名慌忙后撤的角斗士……

情况不妙,魔兽饿疯了,人也开始乱了,没办法集结,他们不会听我的话,我也不了解他们的战斗方式,但各自为战的话……最后到底能活几个?

萨娜心里焦虑地想着,她抬头看了眼十余米的石壁,巨大的洛伦泽雕像投下的阴影中,严密堆砌的光滑巨石没有留出可以让武器插入的空间,更不是能凭空跳上去的高度,但是如果有人能在下面承受来帮助起跳,应该还是有很多人能上去的吧?

萨娜被自己心里突然冒出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个念头,她只是在按照以往的习惯去分析情况寻找办法而已,可是突然间,这个疯狂且愚蠢的念头就跳出来,同时她清楚地知道——这个执行者隻可能是提出这个建议的人而已。

我为什么要牺牲自己?她感觉这个念头简直荒唐极了!她与在场所有的角斗士素不相识,她与眼前的魔兽也没有任何必须了结的深仇大恨,而且在众人中她是很有可能幸存的,另一方面她必须活下去的理由一点都不少,必须要去完成的事情也还在等待她,而且她在不久才从父亲的遗言中找到了新的目标。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突然有这个念头?

萨娜的心混乱极了,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和意识被撕裂成了两个部分,身体在拚命挣扎地活下去,砍杀野兽,意识却紧盯那些角斗士被疯狂魔兽撕裂、分食的场景。看见的血腥越多,听到的惨叫越多,那个荒唐的念头也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难以无法压製,好像想从这种疯狂中告诉她什么,可是她一点都不明白!

为什么!我简直是疯了!为什么我要去做这件事!明明我可以活下去!我甚至可以强行踩着别人的肩膀跳上去!

可为什么我偏偏……想去做这种事情?

“少爷!有人逃上来了!”

正含着酒出神的贾艾斯抬起眼皮,看见一个个角斗士从高空打着滚跌在高台上,这样骇人的高度说是他们自己跳出来谁也不信,他心中生出疑惑和兴趣,从座位上站起,走到高台边低头看下去。

他看见那群所剩不多的角斗士缩成了一团,拿着武器拚命抵挡魔兽,一有空隙就往角落狂奔,双脚被一双手接住高高抛起,送上安全的壁垒。

他有些搞不懂这个场景,于是问仆从:“这是什么情况?”

仆从也是茫然,他试探性地说:“也许……是有人从下面把他们抛上来的?”

这不是废话吗?贾艾斯一口干了杯中的酒,指挥侍卫去抓那些逃过一劫的角斗士,从里面拎出一个来审问。

侍卫一把撸掉角斗士的头盔,贾艾斯靠座位上,双腿铺直,手肘撑在扶手上,拳头撑着脸颊,歪着脑袋观察呆呆跪在地上的角斗士。

“说说,这是什么情况?那人是谁?他这是在干什么?”

角斗士身体一颤,垂着眼睛不敢直视他的面孔,这是做奴隶时留下的习惯。

“不、我也不知道,有人叫我跳我就跳了,然后就上来了。”

贾艾斯偏头看已经好一会儿没人上来的地方,又问:“那人又怎么上来?他叫你们对我恳求?还是叫某人来救他?让你们帮他找绳子拉他上来?”

角斗士深深低下头,弓着的背僵硬无比。

“没有,没有,隻叫我们跳,她什么都没说……”

为什么会有人去豁出性命来救一群一无所有的奴隶?在这种情况下,明明自己更加厉害,明明只要保护好自己就能活命,为什么同样是人……同样被打上了奴隶的烙印……同样被送到这个地方……为什么我们在上面……你却在下面?

角斗士颤抖地盯着地面,潮湿的热气充斥眼眶,他再也无法忍耐,他把额头贴在了地上,鼻音和颤抖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弄湿了地面。

“她没叫我们救她……可她救了我们!请你放过她,洛伦泽大人!求求您,她是万中无一的勇士!与我们这些废物不同,是真正的勇士!求求您放她一条生路吧!我愿把我的余生献给您!让我堕入深渊都行!请不要让勇士死在肮脏野兽嘴里!英勇的灵魂不该陷在污泥之中!”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的嘶吼声近乎咆哮,他不断用头撞击地面,哪怕磕出了血都不停止,好像这样就能磕开眼前少年冷硬的心一样。

听到他的声音,被侍卫抓获的角斗士们也跟着跪下,跟着那个最初的人一起恳求贾艾斯,请愿之声此起彼伏,许多远在街道上的人都能听到若有若无的声响,不由对往日被欢呼和叫骂声笼罩的建筑物多看了两眼。

“吵死了!”贾艾斯猛地把酒杯往桌上上一砸,溅出的酒花弄湿了他的衣襟,他目光狠厉,神情与他掌控纳西城父亲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