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荨眨了下眼,而后缓缓看向张百草。

张百草:?

下一秒,她的身体忽然腾空而起,被反剪着手驾到了兰荨肩膀上。

张百草:??

“抱歉了,老友。”兰荨道:“我徒儿在白叶城,这次,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了。”

夜半三更,一阵又一阵的哭声回荡在街巷里。

姜菱从梦中惊醒,听到这哭声,好一会儿,才问:“又有人去世了吗?”

林躬自嗯了声,把她被窝里的暖炉换了一个,低声道:“徐家五口人,就剩一个了。”

姜菱闭上眼,感觉有些胸闷气短,躺了一会儿后,她坐了起来,说:“我想出去透透气。”

“我帮你。”林躬自说着,帮她套好衣服,半扶半抱着她出去,让她坐到了院子里的摇椅上。姜菱缩了缩脖子,瘦削的脸蛋埋到了毛茸茸的狐狸围脖里,她怀里抱着暖炉,整个人看着小小一团:“躬自,和我同时染病的人,好像都死掉了。”

林躬自僵了一下,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姜菱本也没打算听她回答,她撑着脑袋,有些苦恼明日要怎么见纪行止。

她如今,连两三步路都感觉走不动了。

这时,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姜菱一愣,看向林躬自,林躬自和她对视一眼,赶紧跑过去开了门:“谁啊?”

门打开,一张布满冷汗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三娘?”林躬自下意识扶她:“这么晚了,你……”

她忽然顿住,看着女人被血浸湿裙子愣住了,林三娘往前一步,栽倒在她怀里,彻底晕了过去。

见她们一动不动,姜菱忍不住问:“躬自,怎么了?”

林躬自一抖,回过头,惶然道:“殿下,她要生了!”

林三娘早产了。

林躬自把她抱到了房间里,便跑着去找城里的稳婆,姜菱坐在床边陪着昏迷的女人,心神不定,坐立难安,好在没一会儿,林三娘就醒了过来,哑声道:“水……”

“水,我给你倒水!”姜菱手足无措,刚下了椅子,就双腿一软摔了下去,她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咬牙爬起来,好不容易到桌边接了杯水,回来的路上又洒了不少。

在姜菱小心翼翼给她喂水时,林躬自带着稳婆回来了,稳婆也咳嗽着,但还是很快坐到了床边,查看起情况来。

姜菱慌张道:“我,我先出去……”

她刚转过身,身后便传来一声痛苦的嚎叫,那叫声太过凄厉,姜菱蓦地一抖,整个人都僵住了。

耳边是稳婆指挥林躬自帮忙的声音,姜菱呆站着,耳朵里忽然响起一阵嗡鸣声,那些充溢着不安情绪的声音便逐渐模糊不清起来,她懵了一会儿,想继续离开时,手腕却被死死抓住了。

林三娘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张蛰,张蛰……”

姜菱脸色惨白,好半天后,她背对着床上的三个人,慢慢蜷缩着坐在了地板上,右手却伸到了后面,任由林三娘抓着。

血腥的气味儿越来越浓,姜菱的手腕已被抓出数道血痕,她将脑袋埋在膝盖上,只露出湿漉漉的眼睛,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仿佛这样就听不到那惨烈的声音。

嚎哭声,惨叫声,耳边吵吵嗡嗡,一瞬间仿佛置身修罗地狱。不知过了多久,姜菱胸口越来越闷,她埋着头咳嗽几声,感觉喉咙里又涌上一股腥甜,便皱着眉咽了回去。

忽然,一声嘹亮的啼哭声响了起来。

姜菱一怔,察觉到抓住自己手腕的力道也慢慢松了,她却仍然背对着她们,一动也不敢动。

“是个女孩!”林躬自惊喜的声音传来:“殿下,你看!是个女孩!”

姜菱咬了咬唇,终于扭头望过去。

被裹在毯子里的婴儿皱巴巴的,肆无忌惮地闭着眼大哭,长得一点都不漂亮,还血糊糊的。姜菱怔怔看了会儿,不知为何,觉得又难过又欣喜,她转过身,小心翼翼地抱着这小小一团,哑声道:“三娘,是个女孩……三娘……”

她含着笑望向林三娘,声音却瞬间消失了。

林躬自愣了下,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四周安静下来,陷入一片死寂。

面色惨白的女人仍然半睁着眼睛,扩散的瞳孔里却没有一丝光亮。

姜菱逐渐颤抖起来。

“殿下。”林躬自慌张地跳下床,跪到了她身前,将那孩子抱到了旁边。

滚烫的眼泪从她猩红的眼眶里落下,姜菱躬下腰,忽然歇斯底里地哈哈大笑起来。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捂着胸口,咳嗽着吐出一口血,又一口血。

“殿下!”

“姜菱呢?”望着独自前来的林躬自,纪行止的脸色迅速难看起来:“她人呢!”

林躬自忍了又忍,最后,还是遵从姜菱的意思,道:“殿下,殿下说她今天太累了,明日再来见您。”

“累?为什么累?”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