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都茸安,位于云荒正中,自然也是云荒最繁华的城池。蓝妩踏进南门,便对上城中最宽的永安大街,两侧闾里规整,远远眺望,还能看到最高处皇宫的轮廓。

也许是处在大陆最西,与其他大陆隔海相望,此处金发碧眼的异族人士比比皆是,蓝妩混在里面,竟也不是特别显眼。

她新奇地转过头,本想和身边的季泠月分享心情,却对上她冷漠的表情,顿时闭上嘴,又把自己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明明是她非要结契,怎么现如今真在床上叫了一声主人,就不高兴成这样了。

都要六十岁的人了,气性还这么大。

蓝妩实在搞不懂她的心思,又觉得自己已经退让太多,倔脾气一上来,也不想主动示好了。

季泠月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踏进一座看起来还算气派的客栈,放下两块灵石:“要一件客房。”

打盹的小二蓦地惊醒,脸上刚挂上笑,就瞟见了柜台上的石头,吃了一惊:“啊,原来,原来是仙师啊……”他犹豫了下,小心翼翼道:“两位仙师,这个……这种东西,我们是用不了的,最好,还是用银子……”

季泠月这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往身上摸了摸,过了一会儿,就停下动作,皱起眉头。

时隔多年,她竟然再次体会到了囊中羞涩的感觉。

思索了一会儿,她转头看向蓝妩,蓝妩一怔,没好气道:“看我做什么,我也没银子。”

季泠月挑了一下眉:“谁说你没有?”

蓝妩:……

她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季泠月勾起唇,把她推到角落,设下结界后,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了一把沙兰。

蓝妩蓦地瞪大眼睛,警觉道:“你干嘛?”

“你说呢?”见她想跑,季泠月蹙起眉,低斥道:“不准动。”

蓝妩顿时僵住,吓得花容失色,只能眼睁睁看着季泠月把沙兰怼到她脸上。

这么做时,女人还将另一只手伸到她下巴底下接着,没一会儿,几颗又大又圆的珍珠就掉了下来。

蓝妩又气又恼,却违抗不了季泠月的命令,被她堵在墙角老老实实掉眼泪,哭了没一会儿,她的眼眶就变得红彤彤的,脸蛋也浮起薄粉,看起来可怜极了。

季泠月饶有兴致地盯着她掉眼泪,甚至还把沙兰凑得更近了,蓝妩感觉自己都要瞎了,眼皮子一眨,啪嗒啪嗒落下更多珍珠:“行了!够了!”

季泠月也知道不能欺负太狠,顺从地收回沙兰,给她一张帕子:“擦擦。”

蓝妩连忙把眼泪擦掉,眨了眨眼,却依旧觉得酸涩难忍,她忍不住抬高声音,凶道:“季泠月!”

哪知抬起头,眼前却空无一人,只有不远处一个渐渐走远的背影,蓝妩默了下,深吸了一口气,胡乱将帕子塞进怀里,气冲冲跟了上去。

季泠月顺利在一家首饰铺子把手里的珍珠卖了出去,铺子老板连声惊叹她的珍珠成色好,明里暗里打听珍珠的来路,季泠月余光瞥了眼环着双臂冷脸站在门外的人,道:“自己养的。”

说完,她不顾老板挽留,带着蓝妩离开。

蓝妩和她隔了几丈远,怨气几乎要凝成实质,要不是有无形的契约拽着,只怕她早就要拍拍屁股走人。季泠月不着痕迹地瞟她几眼,正犹豫着要不要给双方一个台阶下,前方的人群便分出一条道路,从其中鱼贯而出几个身穿甲衣的兵士,不偏不倚挡在她面前。

她停下脚步,询问道:“诸位有事吗?”

为首的中年男人打量她几眼,抱拳道:“敢问阁下可是季仙师?”

季泠月蹙起眉:“你认得我?”

“那就对了,”男人爽朗一笑,伸手道:“国师有请,还请季仙师随我们入宫一趟。”

“国师?”

他嗯了一声,补充道:“国师说,您正在找他,不是吗?”

季泠月怔了下:“你们的国师,是陆子期?”

“不,是陆先生的弟子,袁缜。”

走去皇宫的路上,季泠月从这些人口中大致了解了云荒如今的状况。

据说这个皇帝萧衍,是个难得的痴情种子,多年来只有发妻皇后陪伴左右,两人膝下也只有一个女儿,他对这个女儿极其疼爱,甚至力排众议,修改了唯有皇子才能继承皇位的律法,自那以后,安宁公主萧清玉,便成了云荒名副其实的储君。

一家叁口如同普通百姓一样过着美满幸福的生活,可惜两个月前,皇后突然陷入沉眠,迟迟无法苏醒,萧衍几乎找来了云荒所有的大夫,都找不出病症的原因,而皇后的身体,也因一睡不起,无法正常进食,日益消瘦,眼看就要不行了。

至于当年十六七岁的少年袁缜,如今已年近不惑,因擅长奇门八卦、推演天星,声名赫赫,数年前便成为了云荒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极受皇帝倚重。

萧衍走投无路,向他求救,寻找挽救皇后的法子,而袁缜当真推算出了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