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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翩天不怕地不怕,遇强则强,硬的一点不吃。不论以主人身份驱赶或者讲道理训斥,都会适得其反。
可来软的……萧沉萸做不来那样的事。
这要换了雷家其余人,萧玉痕亲自持棍赶人。
但雷翩毕竟是方桃的女儿。
想当年她嫁到雷家,丈夫软弱,空长了张白脸,素日除花言巧语之外什么也不会,纯粹一副花架子。
雷老太太刁钻刻薄,不好相与,她没少吃苦受累。
好在方桃纯善,人又热情,帮了她不少。
雷家在翟县曲乡有一大片果园,还经营了茶生意,摊子不大,但吃穿用度上比旁人高出不少。
反观萧家,便很清贫。萧玉痕是定向师范生,毕业后便来到曲乡的中学教书。她是在兰宜市上的大学,见多了繁华珠玉,心里总憋着一口气。
教书还没一周,身边人给她介绍的对象将近一个连了。
有人劝她,趁着年轻能挑个好的,年纪大了就没有选择权了。
她才不信这些,只是心中总堵着,从教师宿舍的窗外看到一大片连绵群山时,眼前不禁出现兰宜市的霓虹光影。
最终她选了雷家的次子。
也可以说,她选的是那一大片果园和茶园。
结婚第一件事,就是让雷家帮她缴清定向违约金。
第二件事,参与雷家的生意。
翟县的位置虽偏,但也有天然好处。
她的打算是乘着一带一路的东风,把这片茶园经营好,做好出口的项目,多挣点钱,以后慢慢在兰宜市安家。
岂料雷家那老两口不是一般的倔,非要死守那一亩三分地,根本没有眼界。
不但如此,雷老太太发现她的意图后,果断收了次子的金库。
方桃看她闲在家中,偶尔会带她去园子里逛逛。
她瞧着方桃摘茶、炒烚、煮茶汤,有样学样,也算了解了点行家的活儿。
方桃劝她,不如和萧家多多走动。
萧玉痕不是没听进去,但她嫁到曲乡这件事,母亲并不讚同,父亲也颇有责怪。
母亲了解她,知道她的想法,结婚前语重心长与她说:“会水的反而要溺死,擅骑马的反而要堕下来,当心一点。”
往后无数个夜里惊醒,脑海中总是回荡着母亲那一句沉重的话:当心一点。
可见母亲是有预见她后来的惨状。
雷家次子死后,雷家便再没有她的容身之处,最后只能回翟县。
方桃来看她那一次,望着沉睡的萧沉萸说:“你要是一个人倒还好,身边带着姑娘,多少不便,不如留在家里,老两口刚没了儿子,有个孙女也是慰藉,虽然表面上不好相与,但好歹血肉至亲,何况沉萸这孩子真有灵气,老太太早晚知道,有这样的孙女是福气。”
萧玉痕摇头。
方桃担忧地看着她:“可你爸妈那边……结婚那天二老都没到场,现在你要是带着雷家的孩子去投奔,恐怕……”
萧玉痕知道。
结婚前她与母亲多番争执,母亲对她失望,觉得她物质。
可她仍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难道她真要一辈子在曲乡或者翟县吗?
萧玉痕不甘心。
从小上学时,她就是班里家境最不好的,也没少受欺负,尤其是青春期,别人穿着好看的牛仔裤、戴着漂亮髮夹时,她什么也没有,身上穿的都是亲戚家小孩穿过的。
每每过年时,亲戚家的小孩来家里做客,她连头都不敢抬,会暗自猜测,她穿的衣服会不会是这个姐姐穿过的?
姐姐看到她穿着自己穿过的衣服,心里在笑话她吗?
到了高中前,她才拥有人生中第一件新衣服。
那还是母亲为了奖励她考上翟县一中。
付钱时,父亲在一边嘟囔说:高中可以穿校服。
人生的前一阶段没过好,那是命运使然。
可要是一直过成那个样子,那就是没有志气。
于是,她自己带着女儿住到了廉租房,去到一家饭店当收银员,作为过渡。
她没有回家。
甚至她不觉得丧偶后一无所得是什么打击。
反正雷家的那两摊子生意也搞不出大名堂,她自己有眼界有能力,何至于到颓废无路的地步。
二十多年来,毫无所求帮过她的人只有方桃与于暄。
尽管雷翩身上没有方桃的半点影子,她也始终笑面以待,意在不让方桃寒心。
因而今天的衝突,她是将希望寄在萧沉萸身上的。
萧沉萸见她失神,微微叹了声气,道:“那家店是关娴盘下来的,里面的店员也都知根知底,不会对雷翩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