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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微妙的,男人眼尾的那抹揶揄的笑意又消失了。
他默了会,嗓音很沉地开口:“阿姨是做什么的?”
“跳古典舞的,从前似乎是市舞蹈团领舞,后来生了我之后,为了带我,就去了家附近的文化宫当舞蹈老师。”
“所以你会跳舞么?”
“你看我像是会跳的样子么?”
季凡灵无语地刮了他一眼,又落进回忆里,“但是我小时候,经常跟着她去舞蹈教室,她上课,我就在后面跟着玩,确实会下腰,劈叉,把脚掰到头上什么的……”
她说着话,无意中看向傅应呈。
桌上香熏蜡烛的烛焰温暖地跳跃,光芒映在对座男人漆黑的眼里。
目光乌沉,深邃,还有种无声的情绪洇在其中。
季凡灵心里突的跳了下,截住了话茬。
糟了,一不留神说太多了。
都多少年前的事情,还拿出来说,丢不丢人。
季凡灵摸了下鼻子,随口转移话题:“你妈呢?”
傅应呈神色顿住。
他神情微变的一瞬间,季凡灵就意识到了不对,恨不得抽自己的嘴。
什么嘴啊。
怎么尽往别人痛处问。
高中的时候,班上从来没人开家长会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她,另一个就是傅应呈。
当然,她跟傅应呈情况不一样,她是问题儿童,成绩垫底,家长还不管不问,愁得老唐所剩无几的头髮哗哗掉。
而傅应呈稳居年级第一的宝座,家里人其实来不来都行,就算来,那也是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家长,负责在家长会上传授教育经验。
但是这么优秀的孩子,家长为什么从来不出席呢?
学校里小道八卦早就传开了。
傅应呈的父亲傅致远,从前是风光无两的赫尔兹医疗集团执行总裁,结果利欲熏心,偷工减料,将产检不合格的残次品售进医院,造成全国范围内上万起医疗事故,一朝曝光,锒铛入狱,判处无期徒刑。
这事发生在2003年夏天,季凡灵七岁的时候。
北城首富一夜倒台,闹得满城风雨,连她这种不关心时事的人都听了满耳朵。
他爸是入狱了没错。
他妈呢?
为什么不来开家长会?
没人知道。
但是想来。
答案绝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
傅应呈并没有流露出不愉快,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沉着眼思索。
“她大学也是艺术类专业,混着读完,没学什么本事,也没画出什么名堂。”
傅应呈一边说,强迫症地把手里的雪白的餐巾一丝不苟地迭好,“毕业之后到处玩,怀孕了,顺理成章结婚当全职太太。”
季凡灵眼皮一跳。
乖乖,还是奉子成婚。
“所以她没上过班,”傅应呈抬眼看她,似笑非笑,“不像你,天天上班,勤劳致富。”
季凡灵心说还致富呢,我致的那点富全给你吃了。
女孩木着脸举杯:“你也勤劳,你也富。”
两个玻璃杯清脆的碰了一声。
这餐厅的上菜速度,严重抑製了季凡灵干饭。
一次隻上一道菜,而且盘大菜少,服务生还在一旁讲解员似的娓娓道来:“这道产自北海道的鲜甜海胆慕斯,配上轻盈的茴香泡沫,上面的点缀是带着烟熏味的avruga……”季凡灵已经一口咽下去,和他大眼瞪小眼,努力反刍着搜刮出一点烟熏味。
服务生:“……”
季凡灵往傅应呈那边倾了倾,不动声色地动唇:“要等他说完的?”
傅应呈喉间逸出一声轻笑。
男人指间刀叉无声交错,淡淡掀眼对服务生道:“不用介绍了,说来说去没什么新花样。”
……
隔壁桌才吃了一半,他们这边已经开始餐后甜点了,样式精巧的开心果法式塔和玫瑰巧克力,季凡灵吃着却心里犯苦:“你觉得好吃?”
“你觉得不好吃?”傅应呈抬头。
“……不合口味。”吃到嘴里全是金钱的味道。
季凡灵本着拒绝浪费的心思一股脑塞在嘴里,苦着脸起身去结帐。
谁知服务生听到她要付钱,意外道:“你们桌已经结过帐了啊。”
季凡灵愣了:“什么时候结的?”
“傅先生一开始就结了。”
季凡灵慢慢眨了下眼。
人就是这么奇怪,刚刚在沉重的金钱压力下品不出半点好吃的东西,现在蓦然觉得就连唇间的余味都……
带着点后知后觉的甜味。
季凡灵走回去,问傅应呈:“不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