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开都是问他什么时候到,好去接机。

宋宁告诉他自己已经到了,再简单回复了一下其他消息,就放下手机,偏头望着窗外飞闪而过的树木还有高大楼房。

五月份还没有到最热的时候,两边的树木笼罩着葱茏的绿意,那些建筑和宋宁记忆里的几乎变了一个样。

宋宁在石城读的幼儿园还有小学,后来父母趁着房地产的东风赚了钱,把他带去了省会,在省会上了几年学,又出国读书。

总体也算的顺遂,没有什么太大波澜。

——除了外国人实在太热情了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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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电台几首歌放完,很快到了目的地,出租车停在小巷外,宋宁付了钱,拎着行李箱飞快往里走。幸亏下的小雨,不然刚回来就要被淋成个落汤鸡。

轮子轱辘轱辘地滚过湿漉漉的青石板路,停在一户门前。门是朱红色的老式大门,挂着铜锁。

宋宁往兜里一摸,熟练地掏出钥匙开门。

这房子是宋宁姥姥姥爷的,现在两人跟着宋爸宋妈在省城,有时候假期宋宁会和姥姥姥爷回来住一段时间。

这几年也没来过了,只是定期让家政上门打扫卫生。

院子里面空荡荡的,没什么杂草。

之前墙角种着一排排绿油油的蔬菜,还支着架子。夏天的时候丝瓜的藤蔓就缠绕在上面,结成一片阴凉。

宋宁很喜欢那片角落,里面经常会有些在书上记载的昆虫在这片菜地上出现,他可以仔细地看蚂蚁搬家看一下午。

他的影子和蚂蚁的影子一起随着太阳的变化而变化,时长时短,最后被夜晚的阴云覆盖。

这是宋宁小时候很快乐的一件事。于是当他注视到院子的角落时,都忍不住微弯了一下唇角。

进了客厅里面倒是很干净,家政刚打扫完没什么灰尘,所有家具都清理过一遍。

宋宁把口罩一摘,疲惫地捏了捏眉骨。

他连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现在一回来感觉全身上下哪里都不得劲,尤其是现在放松下来,更是疲惫加倍。

沙发坐都没坐,宋宁又拖着行李箱上楼了。

没别的原因,他受不了自己还没洗澡就坐在干净的家具上。

一推开门,宋宁有些迟疑地顿住脚步。

他卧室的大床前挂着一幅海报。

海报的边缘有些泛黄,上面张贴着几个有些掉色的字体,海报的中间有一个小少年,看着年纪不大,约莫有十岁出头的样子。

眉眼还没长开,略有些青涩,不过已经显现出优越的五官。

他戴着个黑框眼镜,脸颊上有些灰,笑得很灿烂。彩色的字体上写着“十一月二十五号,相约电影院”之类的话。

宋宁差点以为来错卧室了,他迟疑一下,想起来了。

这海报是王初给自己的,海报上的人应该叫……闻殊?他思索一下,很快从记忆里找到这个名字。

闻殊童星出道,少年时因为一部电影一炮而红,海报上就是闻殊当初出演的角色,叫雨声。

雨声的身世悲惨,加上闻殊演技够好,赚足了观众的眼泪,狂揽一大堆妈妈粉姐姐粉。

当时王初上初中,看完电影哭的稀里哗啦的,非要去首都把这小孩带回来当弟弟。

他连家当都收拾好了,拖着行李箱找到身在省城的宋宁,想让他和他一起去找闻殊。

天知道宋宁放学的时候看见王初在学校门口对他挥手是什么感觉,他那张常年冷着的脸都差点没绷住。

宋宁一边稳着王初,一边拨打了王初爸爸的电话。

最后王初痛吃一顿来自父母的竹板炒肉,被打的嗷嗷叫。

不过他还是没放弃对小雨声的怜爱,海报收集了很多,在宋宁回石城的时候还送了他好几张。

在墙上的应该就是其中一张。可能家政阿姨以为是掉下来的,又给贴上去了。

距离这张海报已经过去了十多年,前段时间研究所里还有师弟师妹提起他,说的很激动,两个人好像都是闻殊的粉丝。

宋宁听了一耳朵,不过他不知道是谁,又漠不关心地略过去了。这些人的名字在他耳边划过去,有时对他来说还不如实验中的一组数据更让他感兴趣。

现在乍一看见海报,脸和名字联系起来了,宋宁感叹了一下,还是那么火啊。

他小心地把海报撕下来,没损坏其中的边角,沿着缝隙折叠整齐。

最后循着记忆抽开衣柜最下层的抽屉,里面放了不少他小时候的东西,他把海报和那些物品放在一起,又给关上。

宋宁没有丢东西的习惯,他物品不多,基本上每一件都放置得很好。

包括那一叠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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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震天响,不知道响了多少遍却始终无人接听。

最后一点电量消失殆尽,屏幕闪了闪,最后自动关机。

在关机前的最后一秒,屏幕上密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