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韶音正站在薛岫的身后,望着眼前的这一幕,他偷偷抹掉眼角的泪水,呜咽两声:“他们也太可怜了吧。”

他从不知道一场大水,会带来如此大的巨变,这还是他头次面对,心下下定决心,他一定会好好安排物资,钱花在刀刃上,使桃源县的百姓恢复到从前的安宁。

“薛岫,我们给他们发点钱度日吧,这也太难了,也好让他们渡过难关,”没有什么是钱不能解决的,如果不能解决,那一定是钱不够。

怀着这样想法的顾韶音,小声的开口,而这话却被不远处的懒汉听到,眼底浮现喜色,他们本就是到处游走居无定所的人。

没想到来到桃源后,居然还能分到一点钱,他们满怀期待,幻想一夜暴富后,如何去花,那他们一定要去青楼内好好潇洒一番。

只是他们还未开心多久,就听到哪位贵人说的话,瞬间脸色黑下来。

“不可,”薛岫回绝,他看着那群百姓,招来桃源县县官,吩咐道:“每日发粮,按付出的劳动所得,以工换物,按工钱发放。”

他拉过顾韶音,将他推上前:“一切事由,于财上所需,皆可与他商谈。”

被推向前的顾韶音哎的一声,回眸只能看到薛岫逆着光,白得发光的下颌。

“你真的放心交给我?”

领上这件重要的事,顾韶音心底是打鼓的,他扫过身着补丁的百姓,唇慢慢紧抿着,微微有些慌张。

没有薛岫在场看着,他真的害怕他会把事情搞砸。

“我相信你,你可以的,”薛岫平淡的话语落下,像是强心剂般打进顾韶音的体内。

他嗫嚅两下,还是没省得拒绝,这可是他接受的第一件大事,虽慌张但又欣喜。

他点点头道:“你放心,薛岫,我一定会把事情办妥当的。”

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父亲阿兄知道后,定会高看他一眼,至少不落惠安顾家的名声。

“好,”薛岫拍拍顾韶音的肩膀道:“去吧。”

而他则是走到一边,接过暗卫递过来的信,摊开阅之。

当看到三皇子赵佑逸身死的消息后,他面色没有任何的动容,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中。

只是当看到梁帝准备处死江心柔的时候,微微凝神两分,心中惋惜,可惜了……

刚埋在梁国宗室的细作,就这般死了。

还不等薛岫深思下去,不远处有人闹事,非要要个说法。

“我们都已经无家可归了,朝廷不赈灾也就罢了,还要我们自食其力,兄弟们,我们一定要反抗,他们这些官老爷是不把我们当人啊。”

“我们命真苦啊,无家就算了,吃了这么大的苦头,连点补偿都没有,这是要了我们的命啊,若非要护住另外的县,何苦会大水淹了桃源,这都是朝廷欠我们的。”

“乡亲们,朝廷这是要放弃我们啊,这活怎么能让我们做,该做也是那群当官的,他们不能把我们的家还回来,我们就要闹。”

哀嚎声音越来越大,他们眼底闪烁着泪光,披头散发不成人样的头发下垂遮住眼底的神情。

随着自己的兄弟趴伏在地上哀嚎着,撒泼打滚,也不惧地上的淤泥。

反正不管怎么弄,他们都不会获得好处,还不如闹大了,让那些官老爷有所顾忌。

也有看不下去的百姓,上前想要搀扶,说道:“你这说的什么话,水淹桃源,那是为了大义,以工换物,那是通过自己的双手获得酬劳,而且我们算是被管家雇工,所得的工钱是以往的两倍,修缮的又是自家的东西,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哎哟,你要想出工那是你的事,明明我们只是要属于我们的赔偿,瞧你人模狗样的,啊呸,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狗娘养的东西吧,跟那群官老爷一条心,他们说啥你就信啥,发工钱那是赔偿,那是我们应得的。”

“你……你……”气得搀扶他的人指着他,脸色涨红,满是怒气。

“发生何事?”薛岫走过来,冷眼扫过在场的众人,又垂眸看向正躺在地上闹着不起来的人。

“呸,你们这些没良心的东西,大水都淹了桃源,我家都被毁了,你们居然不给我赔偿,还想要我干活,这事有天理吗?”

“我知道你官大,可你也别想一手遮天,你们的心都是黑的,说什么以工换物,朝廷赔偿的钱都被你们吞了。”

“方才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你身边那位小公子可是说给我们发钱的,被你否决了,你个贪官污吏,你就是想贪我们的银子。”

“住口,”桃源县官怒道,指着的手都生气地颤抖,若非在大庭广众下,他一定要把此人拖下去好好教训一般。

又挤着笑容,对薛岫道:“薛公子,你莫要放在心上,此人下官一定带下去好生处置。”

桃源县官话音刚落。

躺在地上的人立马高声呼喊:“杀人了,县官要杀人了,我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