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过瞥眼瞧见关佳颜裙摆下的腿上一片鲜红的血渍,关佳颜愣愣地站起身来,空洞洞的眼睛又慢慢地沁出眼泪。

关衡手足无措地去包里翻了半天却翻出一包湿巾来,好半晌才忿忿地把湿巾摔到地上,终于抱着头崩溃地哭着自言自语起来:“颜颜,颜颜,我们怎么办?”

“哥哥隻恨自己为什么不是你的姐姐——”

谌过望着情绪失控的关家兄妹,隻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但实在是没法无视这种悲伤场景,又任劳任怨地牵着关佳颜去卫生间,幸好她包里常年都放着几片备用的卫生巾。

她也不知道关佳颜能不能贴好,但又做不到不眨眼地盯着人家看,也做不到手把手代劳,只能守在门口默默地等着。

隔间门一开,谌过一眼看见关佳颜手上沾了些血渍,心里莫名有些难受,却又闷腾腾地堵着不知道该怎么个消散法,她牵着关佳颜去洗手,又蹲下来取了湿巾小心翼翼地把关佳颜腿上的血渍一点点擦干净。

关佳颜静静地站在那里,感觉到谌过在做什么后,惊讶地僵了一下,随即又慢慢地放松下来。

擦洗干净后,谌过又牵着人一步一步地带回去。

关佳颜好半天都一言不发,进棚后才扯了扯谌过的衣角,很小声地说:“我想换衣服。”

谌过在乱糟糟的棚里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手提袋,里头放着关佳颜自己的衣服,她领着人进试衣间帮着把关佳颜身上的丝绒红裙脱掉,这才发现手提袋里的衣服都是黑白色的。

黑色的宽松衬衫,白色的短袖,黑色的长裤,一顶黑色棒球帽,一双白球鞋。

衬衫拎起来之后,谌过一时愣住,不可思议地看向了关佳颜。

衬衫的左臂上别着一个孝纱。

依着他们这里的风俗,一般亲属在亡者葬礼结束后就烧掉孝纱,亲生子女则佩戴到七七。也就是说——

“我妈妈走了23天了。”关佳颜从谌过的沉默里猜到她的反应,低声说了一句。

难怪关衡一个大男人会在陌生人面前控制不住情绪,也许从母亲去世起这兄妹俩就一直憋着。

谌过一言不发地帮着关佳颜穿衣服,把她乱糟糟的卷发理顺编了个麻花辫,一时间忍不住在心里胡思乱想,关衡要工作那是没办法,可关佳颜一个盲女你让她在这个时候出来工作,看样子你关家也不缺钱,这到底是图什么?

她看着换下来的红裙子就更是不能理解,这是欺负人看不见?

关佳颜好似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一样,摸索着抓住她的手轻轻地握住:“不是我哥让我出来工作,是我自己要出来的。”

谌过感觉到关佳颜的手心一片潮湿。

关佳颜又自顾自地说道:“虽然我看不见,但我知道,家里没有妈妈了,太空了,我很孤独。”

关衡已经缓过劲儿来,也不在意在谌过面前丢了脸,倒是实心实意地感谢谌过帮了大忙。只是关佳颜拉着谌过的衣角不肯松手,她无奈地劝了两句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关佳颜的心思。

关衡起初也是苦口婆心地劝关佳颜跟他回家,可关佳颜就是一言不发地靠着谌过不动弹。他这才迟钝地反应过来,家里没有保姆了,妹妹如今还在生理期,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做都是不方便。

算了,抱头痛哭的样子都让人家看过了,再豁出脸求人家一次吧。

“陈小姐,你,你,你能不能,”关衡咬着牙把后半句话给吐出来,“能不能麻烦你跟我们一道回家再照看颜颜几天?我给你付报酬,她现在这样,我,我实在是——”

“关总,我不是保姆,我有自己的工作。”谌过也是头大,“再说了,咱们萍水相逢,我就这样上你家去,你自己听听这话,合适吗?”

关衡也觉得不合适,可为了妹妹他别无选择。

“陈小姐,不是我得寸进尺,实在是颜颜她太难招架了,根本就没办法跟保姆相处。更不用说现在家政公司说不定都把我们列入黑名单了。”

“实不相瞒,我母亲是急病去世的,在那之前,颜颜一直都是她贴身照顾。她太宠着颜颜了,大事小情一手包办,颜颜根本就没有自理能力。”

“陈小姐,我真的没有办法,我求求你,能不能帮几天忙?我听小杜说你也是摄影师,这样我公司也是做服装的,我们的新品给你拍,你——”

“你说这些做什么!”关佳颜突然冷着脸呛声。

“人家不愿意就不愿意,我不能自理又怎样,我给你添麻烦了,我以后待家里还不行吗?我又不会死。”

关佳颜松开谌过的衣角,探着手抓到关衡的胳膊:“你管着公司是怎么管的?你做生意怎么做的,都是靠求人求来的?”

“桂圆!”谌过忍不住打断关佳颜。

关佳颜冷哼一声:“别叫我桂圆,那些摄影师这么叫我是把我当工具人,你也是吗?”

这大小姐的脾气真是说炸就炸,谌过这回是真相信关衡说的关佳颜让人很难招架了,她也不知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