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堇不知她几息间就想了这么多弯弯绕绕,很是正经地开口。

“这药是由着施主身子情况换的,能好得更快些。”她下巴轻点,示意霓羽把剩下的药汁喝完。

良药苦口,霓羽在心里反复劝服自己,最后闭着眼将那药全咽了。

言堇接过碗,浅笑着柔声说,“施主好好休息。”

却没提要拿蜜饯过来。

霓羽点点头没回答,只冲她摆手。

不是不想说,是那药太过难喝,她已经被苦的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往后几日,药汤皆是这个味道

忍着喝了几日这种不可言喻的东西,霓羽只觉自己快要入土。

口中无时无刻不充盈着那药的苦涩,连身上都仿佛萦绕药味。

言堇刚进来至榻前,就见她神se恹恹,看破红尘的样子,正要说些什么。

霓羽便睨过来,往日还算生动的桃花眼里,如今都只剩下si气,有气无力开口,“又要喝?”

“……不,该用膳了。”言堇沉默一瞬才回她。

听见不是要喝那劳什子良药,霓羽在心里大松口气,但面上不显,只点点头假作无谓道,“晓得了。”

今日仍是馒头白粥,霓羽却全然没有先前那般不满。

她灌一口入肚,仿佛浑身脏w都被洗涤了一番,不是琼浆,却胜似玉露。

直到苦涩被清甜压去,一碗粥已见底,霓羽搁下碗,不再多食。

吃得太多,她怕一会儿喝药时全吐出来,那也太不雅观了些。

言堇看了看她面前的空碗,又想起她每每服药都眉头紧蹙又不得不喝的模样,低头咬了口馒头,嘴角上扬一丝。

其实这都是她见霓施主嫌弃饭食想出来的法子。

若是药汤足够难喝,那其他的平日里再如何不喜的白粥咸菜自然也会变成美味佳肴。

不过……罢了,左右目的已经达到,以后就不必再如此继续了。

她终究是没忍心日日折磨霓羽,打算收了神通。

饭后喝药时,霓羽悄提了口气憋住,闭目将那黝黑药汁往嘴里倒。

就义般喝下却发现这药较记忆中的味道淡上许多,不再苦得她舌根发麻。

她疑惑地又抿一口,好像的确是苦味少了,“这是又换药了?”

“并无。”言堇摇了摇头。

莫不是自己喝得失了味觉,再尝不出来了罢?霓羽疑惑地想。

的确没换,言堇看着她仰头吞咽时滑动的颈线,垂眸,只是将新加的一味极苦的药去掉罢了。

折腾这么一番,霓羽是没心再纠结吃食重不重复了,不过是果腹之物,辟谷后也不用再吃。

如此想着,她更是把jg力都放在炼化天地灵气上。

于是乎……

这日子过得,也太无趣了,她将脸埋进被褥中,深深地叹口气。

心里唾弃自己,真是当凡人当得入魔了,竟然会嫌修炼痛苦。

“施主为何叹气?”言堇不知何时来的,正立于榻前。

“小师父,我在这儿也呆许久了,怎么没见过住持?”霓羽趴在床上,枕着双臂,回头看她。

“难不成,你便是?”

言堇似乎是没料想到她会问这个,沉默好一会才回答,“住持她早几年已圆寂了。”

“……节哀顺变,那这儿一直就只有你一人?”霓羽略微一顿。

虽说自己早猜测到那位年老住持已是圆寂,但的确也未曾问过。

看这沙弥尼谈起这事,眉宇间隐隐落寞也不似假意,她张张嘴,不知如何安慰。

这般真情实感……或许她的确和那些道士无甚关系。

“又有何人愿来?”言堇似乎是觉着屋里过闷,起身去打开了窗子。

外头日光洒进来,屋里果真亮堂许多。

也是,要不是自己逃走时意识模糊,一心只想着躲开玉虚道观的追杀,也不会病急乱投医躲来这儿。

这寺院连门都裂开两道缝,如此残破,除了自个,大抵永远不会有人踏足。

“一个人守着一间寺,那可真是辛苦。”霓羽收回视线,懒懒趴着。

“就没……遇上什么人?”她声音压低,在屋里轻响。

悄悄给凝滞多日的防备撕开了一道口子。

“除却施主你,的确没遇见过旁的人。”言堇头也没回,很是自然地在窗前书案上铺开宣纸,镇纸压上。

语调似笑,“怎么了?施主是有想问的人?”

霓羽抿唇垂眸,只道,“没有,随便问问,没遇上也挺好的,只不过……不会略感孤寂吗?”

“本就无事可做,如此反而充实。”

“况且,如今不是有施主你在吗?那就算不得孤寂了。”言堇回霓羽一笑,也顺着话头随意答。

敛袖研墨,提笔运毫,一时屋内只有她写字时极轻的沙沙声。

她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