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来不及告别。

后来萧阿鲲还是来了,她记得北境冷冽的风,记得他身上混合着沙尘和血腥的气味,记得他后来平静中带着绝望的神情。

这一世终究是不一样的。

城下军队分为四列,为首的将军横刀立马,面上有道长长的疤痕,一身铁甲泛着冷光,正是魏燎。

陆寒宵在左,段桢在右,两人虽是文臣,但在这情境之下,却比武将更显威严。

萧北捷扶着城墙上冷硬的砖,试图让自己更清醒,魏燎明明奉皇命镇守北境,不该这时候回来,且陆寒宵一个文臣,哪来的兵?

还是说,父皇将另一枚兵符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翰林?

城楼之下,魏燎雄厚的声音句句清晰,传人军士们耳中,“靖王萧北捷毁坏继位诏书,意图篡夺皇位,今日我魏燎奉先皇之命携龙骁军拨乱反正,拥立新君!”

声浪如同波涛,传进每一位守军的耳朵,他们几乎下意识地看向靖王。

萧北捷控制着双手,面上仍是一派冷静,眼下章琦只有调动禁卫军的兵符,可禁卫军中的将士大多是靠世家荫蔽选出来的,没有上过战场,哪能与魏燎率领的龙骁军相比。

父皇殡天之前,他曾去问过剩下那枚兵符在何处,但父皇却并未告诉他。

眼下围城之困,似乎只有靠燕王夫妇才能解决。

章太后与章漪匆匆踏上城楼,看到大军压境的场面,几乎要昏过去。

她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冷声道:“魏燎,你擅离北境,无军令召回胆敢私自回京,按燕律当斩!”

魏燎大笑两声,松开手中的缰绳,马儿得了暗示,撅了撅蹄子向前,冷然道:“太后娘娘为了一己私欲违抗先帝旨意,妄图以兵变谋夺皇位,按燕律,又该当何罪?“

此话掀起惊涛骇浪,当日大殿之上见证宣旨的朝臣皆被威逼,无一人敢替王齐出头,镇压朝臣的兵士皆是章琦心腹,不会外传,因此普通的将士都只以为遗诏之上储君人选为靖王。

禁卫军中不少将士忍不住将目光投向靖王与章太后。

双方各执一词,必然一真一假,倘若魏燎将军所言为真,那他们禁卫军便是逆党。

魏燎等人却没有浪费时间,龙骁军攻城的云很快便搭建好,在浪潮般喧嚣的呐喊声中,城门被沉重的横木撞击,震颤之间,似乎下一刻就要被撞开。

段桢那支队伍在前方开路,这支队伍人人手中有神臂弓,杀伤力极强,一次十发,射程极远,城墙之上死守的禁卫军显得那样不堪一击,不过半刻钟,禁卫军的数量便少了整整一半。

章漪第一次见这样真刀实枪死人的场面,血腥味令她发抖,她似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章太后,颤巍巍道:“姑姑,我们该怎么办?”

章太后几乎有些厌恶地抓住她的手又放下,冷声道:“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左右不过一死,难道你只能与捷儿同甘,却不能共苦?”

章漪心中一梗,她咬住贝齿,扶着身旁侍女的手,不肯再说一句话。

战况越来越惨烈。

萧北捷的拳头狠狠按在石墙上,剧烈的疼痛让他脸色阴沉,他将目光转向宜锦,她正朝着燕王浅浅微笑着,玉白的面颊上透出隐隐的粉,似乎这世界上只有他们二人。

萧北捷踢起一旁的剑握在手中,几乎是刹那间便抓住了宜锦的手,将她拖入怀中,剑尖直指脆弱的雪颈。

萧北冥坐在轮椅上,他的腿虽经过日夜锻炼,却仍未恢复到全盛状态,尽管他有防备,但萧北捷比他快一瞬。

他眯了眯眼,墨色的风云卷入瞳孔。

宜锦从中读出了杀意。

她想起前世在北境,他提着萧北捷的头颅,一步一步朝她走近,那样死寂空洞的眼神,令人心碎。

她不会让悲剧重演。

她这辈子这样努力,就是为了改变前世的结局。

宜锦没有慌张,甚至她放松了有些僵硬的身体。

萧北捷看着那闪着冷光的剑尖,只要他微微一动,眼前这个女子就会香消玉殒,他扬了扬下颚,朝萧北冥道:“命令他们退兵,否则我杀了她。”

宜锦朝萧北冥摇了摇头。

萧北捷显然发现了这个小动作,他冷然一笑,将剑尖逼近了些,凑近她耳畔问道:“你猜,江山与美人,他会选谁?”

在外人看来,这姿势足够亲昵,但宜锦感受到耳畔那抹气息,只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双眸对上萧北捷那双充血的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轻轻说了一句,“痛。”

她的语气平稳,但在萧北捷听来,却有些像小女子私下的抱怨,他虽然不屑一顾,但到底将手松开了些,等他反应过来,竟也有几分迷茫。

为什么她说痛,他就会下意识松手?

章太后在一旁看得分明,她是过来人,自然知道自己的傻儿子犯了什么魔怔,但眼下不是敲打的时候。

萧北捷看了一眼城楼之下,行伍攻城的动作依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