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景睿点头,哽咽道:“她如今已经喝不下糖盐水,陷入休克了。太医院的左院正束手无策。我没有办法,才想着到这里求菩萨保佑。”

秦望舒急忙收拾他的药箱,边收拾边说:“求菩萨没用,还是得靠大夫。你前面带路!”

说着话,秦望舒已经收拾好了,他急忙往外走,薛景睿赶紧闪身让开路。

薛景睿看了一眼屋里头的尸首:“这一摊子……怎么办?”

秦望舒挥手:“顾不上那么多了!你派个人帮我看着,赶明儿我再来接着解剖。对了,记得弄些冰块镇着尸首,别让他腐烂了。”

薛景睿连连点头,三下五初二大步跟上了秦望舒。

秦望舒一边走一边说:“你看到的男尸——不,那男人——是我的一个患者,他骨髓里面长了瘤子,痛苦不堪。我虽然尽力医治,还是没有能够治好他。”

“他临终的时候,说要将他的尸首捐献出来供我钻研。他说,他是没有福气了,但是,如果我通过解剖他,能发现治病的方法,让其他病人少受些罪,他就心满意足了。”

薛景睿很受震撼:“我们大梁人一向看重身后事,都希望全须全尾地下葬,以求来生能当个健全的人。这个病人却愿意捐出尸首,着实令人敬佩。”

秦望舒颔首:“的确如此。但是,像他这样的人我见过不少,他们自己受尽了痛楚,便不愿旁人再受同样的苦,他们才是真正的大善人,积了无尽的功德。若真有神佛和轮回,他们这样的人,应该受到格外的优待。”

薛景睿犹豫一下,问:“他们的家人会不会不同意?有没有人找你的麻烦?”

秦望舒苦笑:“自然有。后来,我就让捐赠遗体的人提前写一个文书,这样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走水了!走水了!

薛景睿不好意思地问:“你有时是否也会遇到今日这样的误会?”

秦望舒笑道:“有时的确会。你已经是其中格外冷静的人了。我有时候会被一个村子的人围起来扭送到官府,不过,到了最后,十有八九会变成他们求我看病。”

薛景睿看着秦望舒,莫名觉得他像是方外高人。

很快到了有岗哨的地方,薛景睿吩咐他的手下赶紧去将破庙里面的尸首看管起来,好生对待。

手下赶紧带着人去了。

不一会儿,秦望舒就来到了别业。他用棉布掩住口鼻,进了屋子,看见躺在床上、形容憔悴的林婉棠,脸色凝重起来。

秦望舒检查了一番,薛景睿忐忑地问:“有没有办法?”

秦望舒点头:“有法子,可以一试。”

说着,秦望舒让玲珑拿了一个净碗,他则转身从他的药箱里拿出一个小坛子,从里面倒出一些黑黄的液体。

薛景睿闻到了一股大蒜味儿。

薛景睿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秦望舒说:“这是大蒜素,是我从大蒜中萃取出来的一种药,杀菌消毒就是厉害。”

秦望舒说着,拿出一个细细的软管。他让薛景睿掰开林婉棠的嘴,将软管直接捅了下去。

林婉棠皱起了眉头。

薛景睿显得很是心疼:“棠儿是不是觉得疼了?”

秦望舒却像是见惯了一般:“这种软管可以直接通到病人的食道里,病人会有些不适。但是,病人不能吞咽的话,也只能用这种法子给病人喂药喂水了。”

好在软管很快就插好了。秦望舒用漏斗一般的东西套在软管的这一头,缓缓将大蒜素灌了下去。

之后,秦望舒又吩咐人用这种法子给林婉棠喂糖盐水。

做完能做的所有事情,秦望舒便与薛景睿一起坐在床边的凳子上,观察着林婉棠的反应。

薛景睿无数次在心里默默祈祷:“老天啊,让棠儿好起来吧!只要她能好,我愿意折寿二十年!或者,您让我替她生病也好!”

秦望舒悄悄打量着薛景睿,心中暗自赞许,小师妹的这个夫婿目前看起来还行。

桥川县的一个客栈里,人仰马翻。

因为这里出了一个霍乱病人!

官府急忙将客栈里的其他病人都转移到了旁处隔离。

这个不大的客栈里面,如今只剩下了林婉榆主仆,还有她从京城带来的五十个守卫。

这是一个小小的县城,知县见林婉榆命她的守卫将客栈围了起来,知县便忙着去安顿其他客人了,只派了二三十个衙役把守。

入夜,林婉榆感觉自己病得越来越严重了。

好在她还能喝得下糖盐水。

她时睡时醒,一会儿便要起来如厕一趟。

踏雪红着眼睛,守在林婉榆身边。

林婉榆迷迷糊糊说:“我们的货……货……”

踏雪忙说:“姑娘,我们的人离开不了这里,货只能耽搁耽搁了……”

林婉榆皱眉:“错过交货期限怎么办?”

踏雪安慰道:“姑娘,如今您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