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蛇姬沉默片刻,半晌支支吾吾道,“那、那再议吧……”

陌奚又笑了起来,依旧是那种琲串线断、玉珠坠落似的笑,山涧般温润清朗。

茯芍喜欢他这样发自内心的笑。

距离凌熔秘境开启还有两日,这两日茯芍本是想逛逛人界的,因入城时的那一段插曲,导致她对人类的观感直线下降。

她不想出去和人类挨挨挤挤,只趴在窗台上往下张望街道,看那些修士和用了隐息丸的妖在附近穿街来往。

陌奚搁下书,见她看着窗外的市井,眸中却一片空洞虚无,遂出声问道,“芍儿在想什么,竟这般出神?”

听见声音,茯芍从神思漫游中苏醒。

她回神的第一眼,楼下正有个筑基男修士抬头愣怔地看着她。

在她看过来的瞬间,那年轻的男修士蓦地红了脸,低头疾步离开。

不止是他,这条街上来往熙攘,所经过的行人在看见楼上的美人后,都不由得驻足呆望。

窗中的女子皎若秋月、仙雅绝尘,只是托腮发呆,便自成一副景画。

这些痴痴仰望美人的人类恐怕永远也想不到,那窗户之下的并非玉腿莲足,而是一条横亘房间的巨蛇蛇尾。

茯芍注意到了这些视线,她不再是刚出韶山时无知的乡下蛇了,知道原来外界择偶都不在乎种族、身份。

他们看她的目光如此直白,叫茯芍一眼便能看穿这些男人心里的想法。

“夫君,”她转过身,望向坐在床上的陌奚,“你说白素贞为什么会爱上男人呢?”

陌奚眉心一跳。

茯芍兀自纠结道,“她是怎么接受人类羸弱的身体,还有那双又短又僵硬的腿的?交尾的时候,她不会不小心把许仙绞成肉泥么?不对……男人原来只有一根□□,她是怎么忍下寂寞的?”

陌奚无奈,“芍儿,别看那些东西。在人界,若是女人看了男人的肉体,就必须成为他的伴侣。”

茯芍惊呼一声,“什么?我、我不知道!”旋即马上按住眼睛,剥夺自己的目力。

以茯芍的修为,穿视几层布料易如反掌。陌奚都想叹气了,也不知这两日她到底看了多少男人的污物。

她摘除了自己一部分目力,离开危险的窗户,回到陌奚身边,盯着他的尾根处感慨,“但是男人真的好细好短啊……和蛇相比,他们哪里都是又细又短的,白素贞这样的千年大妖,为什么会爱上一个男人呢?”

陌奚半垂眼睑,片刻,抬手抚过茯芍的后颈,轻笑一声,“大抵,是因为他救过她吧……”

茯芍偏头,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陌奚的语调有点哀伤。

他鲜少有这样的表情,携带着她看不懂的落寞与不甘心。

“夫君……”茯芍搭上陌奚的手背,忧心忡忡,“莫非,你其实爱过白素贞?”

“芍儿,少看点话本。”陌奚温情款款地回望她,“那都是虚构的故事。”

“什么!”茯芍震惊,比知道自己看了男人的□□就要和他们做伴侣时更加震惊,“白素贞不存在?我一直以为她是真的!我的伞也是照她做的!”

在无蛇的韶山中,话本里的白素贞可是茯芍认识的第一条千年大蛇,是她幼时憧憬的标杆。

陌奚没有回答,只是微笑,揉了揉她的后脑。

在酒楼里待了两日,第三天清晨,陌奚与茯芍结清了房钱,准备前往凌熔秘境入口。

骤然得知白素贞是杜撰的消息,茯芍大受打击,但她已经用惯了黄玉骨伞,不管白素贞用不用,她反正是要用的。

茯芍撑着伞站在门口,陌奚在柜前结账之后,转身朝她走来,温和道,“好了,走吧。”

并肩之际,他自然而然地揽住了茯芍的腰肢。

他们跨出酒楼门槛时,有一辆玉舟停在了酒楼门口,派头不小。

玉舟边立有六名佩剑武婢,皆着素色白裙。

这幅阵仗令茯芍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下一刻,舟舱打开,有佩戴幕篱的女子从中踏出。

白纱白裙,欺霜赛雪。纵不见容颜也知必是美人。

茯芍眨了眨眼,微讶地发现,自己竟看不穿那方白色幕篱。

她被陌奚揽着腰,和舟中女子自台阶处擦肩而过。

茯芍回眸,只得看见白色的幕篱下,一缕浅金色的发丝飘出。

她惊疑自己为何看不穿那层纱幔,也就不曾知晓,那帷幕之中的女子在和他们擦肩之时,与陌奚有一瞬的余光交触。

双方微微一瞥,接着便走向各自要去的方向。

凌熔秘境入口前, 已是人山人海。

各大仙门的服饰将修士们划分得泾渭分明。

茯芍巡视一圈,此处皆是修士,半个妖影都无。

即使有隐息丸, 寻常妖物也不敢堂而皇之地在这么多修士面前露面, 邪妖们得等这些修士都进入秘境后, 才敢赶来。

来此的修士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