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这里是大盛,还是东荣,亦或是两国之间的无主之地,她出现在这里,都只会有一个答案。她离燕京更远了,离谢渊也更远了。这不是一个好消息。拓跋枭的目的地到底在哪?他想将她带到哪去?苏幼月左右侧目,不见那头白狼,也不见那匹马,更不见拓跋枭的身影,只有她头顶一块简陋的帐篷。可她没有生出逃走的意图。比起丛林之中,大漠中更是危机四伏,没有水和食物,不知道路和方向,她想偷偷逃走,简直是天方夜谭。一时间,想到自己落到这般境地,她苦笑了下,又想到谢渊,鼻尖不由微酸。正这时,身后却终于传来了踩着沙粒的脚步声。苏幼月急忙收住酸意,将面色恢复如常,转过身去,果然看到拓跋枭的身影,他换了一身衣裳,以米白色为底,印花的深蓝色和橙黄色的缎带斜斜横跨过胸膛,在腰间与银饰的腰带系在一起,垂落两条缎带,随着他的行走,那两条系带也随风划出他行走的弧度。颜色对比鲜明却又显得几分深沉的衣裳,也没有减轻几分他身上那股野性,反倒对比愈发强烈。“没死,就继续赶路。”拓跋枭一开口,就没什么好话。 出了大盛苏幼月从地上撑起身子,浑身上下软绵绵的,像是按着棉花借力。“这是哪里?”她虽问了问题,却没有打算必须收到回答。只不过拓跋枭今日心情似乎不错,懒洋洋地回答了句:“北丹。”听到这个回答,苏幼月垂眸,掩下眸中情绪。北丹,曾是与南林国相当的北方小国,不过早早被东荣吞并,如今的北丹国早已不复存在,留下的只有北丹这个名字,当年的北丹皇城早已化作断壁残垣,成为无主之地,如今来来往往的,多是客商和从母国逃离出来的亡命之徒。她已经出了大盛了。没想到,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书上说的古都遗址,却是以这样一种狼狈的姿态和处境。如今她的处境,也没有比躲荣王手下时好到哪去。只是事已至此,她不后悔那日靠近了木屋,在那个情况下,她没有别的选择,不论如何,好歹现在她还活着。她还活着,就还有机会。人死了,才是什么都没有了。苏幼月问完,就一言不发,检查起自己身上的状况,最明显的是她手上的伤口,显然被人处理过了,虽然已经有愈合的趋势,但显然没有被人好好照料,包住伤口的纱布上沾着不少黄沙,其余的细小伤口都已经结痂,并不严重。其次就是腿上和脚上,这会儿她才发现,自己两只脚都没有穿鞋子,光溜溜的,一条小腿上也没有衣物遮挡,就这么裸露在外,但伤口显然也被人包扎过了。两辈子,除了在谢渊面前,她从未在别的男人面前如此裸露过体肤,一时还是有些不自在。见她问了就不说话,不哭也不闹,也不像之前那般聒噪,拓跋枭看了她一眼,有些意外,但又不会自找麻烦,只是吐槽道:“你倒是命大。”前几日这个女人又昏过去,一度气息欲断,他那会儿真以为,她要死了。但他一想到这几日为了她忍了又忍,就咽不下这口气,她当然不能病死,死也得是清醒着被自己杀死的。苏幼月闻言,抬起眸子:“这还要多谢将军为我请大夫。”她已经想起,昏睡时,曾听到东荣国语,拓跋枭让人给自己保命。苏幼月之所以听得懂两人的东荣语,是因为上一世生意做大的时候,她也会与东荣国来的客商谈生意,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她自然也学了些东荣语和边关语言,但如今已经过去太久了,她自会觉得他们的口音又陌生又熟悉。不过看来拓跋枭是真想留着她来做什么。“知道多谢本将军就好。”拓跋枭眯了眯眸,略长的眼眸眼尾弯起,显然心情更好了。苏幼月声音温和:“拓跋将军,我饿了。”她在昏睡之中,根本不知自己赶了几日的路,但毫无疑问,她已经好几天没进食了,急需食物来补充体力。拓跋枭用眼尾的余光扫了她一眼,就随手从旁边地上的袋子里拿出一个馕来,抛在她身边。那馕掉在地上,立刻沾了些沙粒,苏幼月不以为意,拿起来微微擦了一下,就吃了起来。馕很硬,她得小口小口地吃,才能慢慢在嘴里咬软了。她如今身子虚弱得很,根本经不起难克化的食物。她活了两辈子,就是最落魄的时候,也从来没有缺衣少食过,这馕于她而言,不过是味同嚼蜡,身体还抗拒着,理智却逼着身体吃下去。吃了半晌,她也只吃了几口,拓跋枭就已经等不及了:“走。”苏幼月没有拖延,放下馕,就慢慢站起身,脚底下的黄沙软绵绵、热乎乎的,脚感倒是很好,只是她才刚走出那简陋帐篷荫蔽的地方,被太阳炙烤了许久的沙粒就狠狠烫了一下她的脚。拓跋枭一回头,就看见她缩脚的画面,于是一抬手,再次将她拎了起来。刚把人拎到手里,他就直皱眉头。

她比前几日更轻了。虽然她对他而言一直都很轻,可如今更是明显,孱弱得像是一朵枝头摇摇欲坠的病花,一阵风吹过来,就能把她带走了。这于他而言不是什么好事,他这几天费尽心思把她带回来,可不是为了让她死的。这辈子,他拓跋枭还是 绿洲拓跋枭的声音冷漠异常。然而转过去的眸光却有一丝不自在,牵着缰绳的手一开始拉得并不紧,片刻后似乎是回过神来,指节弯曲,用力抓紧了缰绳一拉。好在骆驼比马走起来要稳妥得多,几乎不怎么颠簸,苏幼月也很快适应了,坐在骆驼上比前几天被迫趴在马背上颠的滋味好受多了。只是一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