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幼月是谨慎。拓跋枭的面色早已过于苍白,只要再加一把火,他必然会倒下,哪怕是不倒下,也会失力。所以她铤而走险,用从那些猎狼族族人口中的过往来刺激他。果不其然,她的一句话落下,拓跋枭的脸色更是惨白。过了许久,他似乎想说什么,可话到了嘴边,似乎又咽了回去,反反复复几次,他忽然捂住了腹部的伤口,步伐踉跄了下。血从他指缝里流出来,他喃喃低说了句什么。苏幼月离得近,也勉强听清了。“我没有……”“你没有,你没有那是谁?拓跋枭,你不承认她是你亲生母亲也没用,是她把你带到这个世上来,哪怕你是被狼养大的,她也照样是生下你的人。”苏幼月以为,拓跋枭只是不承认生下他的女人是他母亲而已,他口中说的没有只是没杀养大他的狼。青年背靠在了树上,已经因失血过多而格外虚弱。可下一秒,他又径直用血淋淋的手将她扯到身旁:“我没有杀她!我没有!是她自己掉下去的!她又要打我,自己失足掉了下去,不是我推的!你听到没有,我没有杀她!我不准你说我杀了她!谁都可以说,你不可以!”“她不是我母亲,天下没有她那样的母亲!”“我——”青年的话没说完。一根粗长的钢针在苏幼月的手中,深深扎进了他的胸膛。那双蓝绿色的眼眸里突然涌出了一阵苏幼月难以理解的复杂情绪。震惊、不解、伤心、绝望、受伤?他凭什么有这些情绪?难道心里不清楚,一直以来,他是怎么对她的?苏幼月飞速拔出针,又再次猛然扎了进去:“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些,拓跋枭,你的事情我不感兴趣,我只想杀了你。”“你就那么想杀了我……”青年像是不知道疼似的,喃喃说着,眼神有片刻的失焦。就在苏幼月想趁着他又发神经的时候,飞速补上几针的时候,他终于抓住了她的手腕。苏幼月挣扎了下,可还是撼动不了对方的力气。她也没想到,他居然到现在还能有这么大的力气。拓跋枭低头注视着她,忽然抬手解下了挂在脖子上从不离身的狼牙,用一只手挂在了她脖子上。那绳子挂的有点歪,正好落在她心口的方向。青年唇角极轻地弯了下。看着他再次要强行拉着她吻下来,苏幼月骂了句疯子,逃无可逃,只能抬手挡下了他的唇。“拓跋枭,我恨不得你立刻去死。”她眼中的厌恶彻底没有了任何的遮遮掩掩,“若是被你吻了,我会恶心得想吐。”这两句话果然瞬间激怒了青年,他忽然一把将她推了出去。苏幼月没站稳,踉跄几步,摔坐在了一地的落叶上。虽然摔得不重,她却下意识皱眉捂住了肚子。青年也瞬间皱眉,急切追上来:“苏幼月……”他刚走了一步,就身子一晃,单膝跪在了地上。胸口也有血不断渗出来。他想站起来,可身形再次一晃,更重跪了下去。他半面是血的猩红,半面苍白,一双蓝绿色的眼瞳四周眼白也遍布血丝,直直盯着她,眼中满是担心。终于,他朝着她屈膝爬了过来。“苏幼月……”他终于到了她跟前,谨慎地在她身上打量一遍,见她似乎不严重,才明显松了口气,最后视线落到她的肚子上,眼中情绪更为复杂。他的手刚要搭上去,就被苏幼月警惕地一把打开。拓跋枭眼中有几分委屈:“我没想动他。”见苏幼月不说话,他抓住她的手,攥在手中,只是这次动作很轻。“苏幼月,你是不是还有个乳名?”“叫什么来着?囡……”“拓跋枭,你闹够了没有?”苏幼月直接打断他,她只能接受跟她亲近之人叫自己乳名,像拓跋枭这种她厌恶之人,叫一声她就恶心。她甩了下他的手,没甩开,于是愈发烦躁,这狗娘养的怎么都到了现在了还不晕不死的!“我讨厌你!”拓跋枭眼神晃了晃,却又像是没听见似的问:“谢渊可以叫,我就不行么?”

“不行。”苏幼月缓缓吐出一口气,而后猛地抽出了自己的手。拓跋枭已经没力气站起来了,正是她杀他或是逃走的好时机。她扶着树站起来,后退远离了他好几步。青年眼神忽然就慌了:“别走!”苏幼月刚拿出针筒,要对准他时,却忽然听到远处落叶上传来人的脚步声。她以为是谢渊终于来了,兴奋地看了过去。谁知却看到远处一身熟悉的白金色长袍的圣教人士。那些看见她就直接追了过来,她一时间顾不得太多,拔腿就跑。她真是快恨死拓跋枭了,又把她带入这种险境之中,她必须留着暗器保命,不能浪费在他身上。苏幼月转身就跑,刚跑出去几步时,又想起来什么,气呼呼地拽下了脖子上的狼牙,扔在了拓跋枭身边。谁要他的东西!就算是他死了也得让他知道!扔完之后,她毫不留恋地离去。拓跋枭端了圣教的秘密神殿,这些圣教人也必然不会放过他!也不知跑了多久,她远远回头看了一眼,见那些圣教人士只停在拓跋枭附近,没有追上来,顿时松了一口气。她又跑出去一段,确定那些人的目标只是拓跋枭而不是自己,根本就没追她,脚步才放慢。该死的拓跋枭,希望那些圣教的人直接了结了他。苏幼月冷静下来时,浑身的经脉都在跳动,她看着整套被血染红的罗裙,满脸嫌弃。很快,她在衣摆里摸出来一个小型的信号弹。然而就在她要点燃时,身后终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囡囡!”苏幼月立刻回头。看见谢渊那宽阔的身形时,她险些落泪,才快步走了两步,脚就忽然一软跌落下去。谢渊却直接将她接了个满怀。“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