筝便又转过头去,“大嫂,忘了与你介绍,这是我家二……”

谁成想,赵黑鸢却在太史筝说话间,似是想起什么,望向门外,大呼一声:“不好不好。”便疾步离去。这方才还立在身后的大嫂顿时消失不见,筝瞪着眼睛,惑然无解:“诶?人呢?方才还在呢?”

崔植筠摇摇头,跟她一样没瞧见。

齐鲤元瞅了眼太史筝,瞧着机会来了,赶忙站去她的身旁,叹了口气说:“朕这赵卿什么都好,武艺高强,英勇善战,此乃实打实的将才,就是这性子……啧啧,喏,这不进来太快,赵卿马忘记栓,马没了。找马去了。不过想来这习武之人,能像咱家太史表兄那样足智多谋且战无不胜的,应是不多见——”

齐鲤元说话时,目光瞟向崔植筠,故意提起太史筝的大哥,就是为了展示自己与太史筝亲近。

瞧瞧,连长兄都没见过的新婿,算什么新婿?

还是他跟筝关系亲近!

谁知,人家两个新婚正浓,崔植筠压根没往心里去,他瞧他作为,便只觉儿戏。崔植筠在太史筝啊了两声后,沉声相问:“小筝,可需要帮长嫂寻寻?”

小筝?几日不见,他怎么叫她小筝了!

齐鲤元不敢置信。

筝却茫然望向门外那左顾右盼的身影,暗自里嘀咕起来,那看似霸气威武,给人以压迫的大嫂,竟是如此迷糊的性格,这落差未免也太大了些……

只是…

这马还找得到吗?

不过好在汴京民风淳朴,路不拾遗。

有位好心的妇人,在怀庆坊外街不远处的路口边,瞧见了正在道旁啃食杂草的黑色战马。妇人虽不识马种,但这黑马一看就不一般,妇人便循着战马脚上沾染泥土踩出的脚印,一路连找带问,总算寻到了赵黑鸢面前。

赵黑鸢连忙颔首致谢。

这是她来汴京前新驯服的战马,还有些不大听话。不过胜在能日行千里,若是丢了,回渭州可成了件麻烦事。赵黑鸢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掏钱表达谢意,可妇却一把推开她的手臂,挥手说不用,转头就走。

赵黑鸢牵马望着妇人潇洒离去的背影,只叹:这汴京人真好,与她的丈夫一样好。

在感叹之中,不经意转眸。

赵黑鸢这才想起家里的事。这回为防战马再次跑丢,她竟直接牵着缰绳,连拖带拽地将马从正门牵入,栓在了前院的柱子上,扬声警告道:“拽剌,栓在这里,我看你还能往哪里去——”

赵黑鸢的操作,看得在场之人目瞪口呆。

还是第一次见人将马栓在这儿的。

这家中,似乎有马厩吧?!

筝想开口,却不知如何开口。可赵黑鸢安置好战马,并未觉得不妥,瞧她松了口气,转头走来与筝问起,“对了妹妹,我刚才出门之前,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赵黑鸢这声妹妹叫的亲昵。大抵是夫君常常提及自家妹妹的缘故,叫她如今见了太史筝倒不认生。

眼睛明亮,活泼开朗。

赵黑鸢盯着太史筝看,觉得与自己夫君形容的,如出一辙。

筝愣了愣,突然被眼前人盯着看,她一时间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哦,我想和大嫂说…我想……”

崔植筠见状温尔一笑,将怀中刚刚睁眼的孩子,递给赵黑鸢,解起太史筝的围来,“大嫂,初次见面,妹婿忘记与您自我介绍。是妹婿失礼。我是小筝的夫婿,崔植筠。在家行二,您唤我二郎,或是植筠,随您心意。”

孩子交给母亲,崔植筠算是任务完成。

赵黑鸢抱着自家的小子,眯眼盯上了崔植筠。

妹婿,夫婿。

婿,是什么意思?这个郎君没教过……

半晌下来,崔植筠已知晓赵黑鸢的脾气,便没多在意她的反应。跟着自觉牵起太史筝的手,崔植筠邀请众人到后院去。偏又引起了齐鲤元的注意,他也跟着眯起双眼盯起了崔植筠。

放开,撒开。

赵卿,快把孩子让他带。

赵黑鸢懵头懵脑抬脚往前,小家伙这会儿靠在她怀里小小一只,安安静静。

筝跟在她身后走出前院,总觉得大嫂会出其不意再整出个动静。

果不其然,筝的感觉没错。且看三秒之后,赵黑鸢猛地顿足转身,筝一抬眸,赵黑鸢的手都快给她指成对眼了,“啊,我搞明白了。你是妹妹的男人——”

好嘛,人家这手都牵半天了,她这才反应过来。

“是是,大嫂。这是我的男人,我的男人。”筝笑了笑,从赵黑鸢的手指前让了出来。

崔植筠听着这话嗤然笑起。

赵黑鸢却十分热情,伸手照着崔植筠的肩膀就是一拳,“嘿呀,那咱们是一家子啊。妹婿,对吧?幸会幸会。我叫耶律黑鸢,赵黑鸢是圣人给我赐的汉姓,这是太史将军的孙子,他还没有名字。”

等等,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那段话果真是背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