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薇从棋室出来,就看到宴文洲站在二楼的露台上,指尖夹着烟,烟雾缭绕,在夜色的笼罩下,他的背影清冷孤寂,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眼眶有些发酸,余薇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

听到动静,宴文洲没有回头。

余薇走到他身后,从背后轻轻地抱住他,宴文洲把烟捻灭。

余薇又将他抱紧了几分。

“记得你十八岁那年,我碰到你时,正在楼道里抽烟,听到你说讨厌烟味,我后来就很少再抽烟。”

宴文洲低声道:“那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怕被你讨厌。”

那个精致的像瓷娃娃一样的女孩儿,笑起来的时候是那么温暖,像是一切美好的代名词。

“所以你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喜欢我了?”

“也许吧。”宴文洲转过身,低头看向她,“余薇,因为那个人是你,所以我才会答应娶你,我曾经嫉妒他嫉妒得要发狂,因为在之前的那些人生里,你的眼里,心里都只有他。”

余薇有些无奈,“我那个时候又不认识你。”

“不是不认识我,而是除了他,你谁也看不到。”

余薇认真地看向他的眼睛,“现在呢?我的眼里是谁?”

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我的心里又是谁,你不清楚吗?”

看着她漂亮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自己的影子,宴文洲不由地将她抱进怀里,闭上眼睛,眼前却全都是沈美玲躺在血泊中的画面。

余薇察觉到他的身体有些僵硬,不由地将他抱紧了一些,“宴文洲,你怎么了?”

“我知道所有人都觉得她是罪有应得。”宴文洲声音有些疲惫,“可我真的没想过要她死。”

“我知道。”余薇低声哄着他,“宴文洲,你没有做错什么。”

他没有做错吗?

他知道只要涉及度假村的案子,她不可能坐视不管,所以他联合孟鹤川一起用度假村的案子刺激她,让她动了杀机。

然后再搜集到她买凶杀人的证据,希望用这样的名义送她进牢里。

这样既不会牵扯到宋清荷的事情,又可以让她去牢里待上几年,至少可以让她活下来。

如果不是知道,做这些事情的人是他,她不会开枪自杀。

“不,我错了。”宴文洲松开余薇,目光痛苦,“余薇,是我逼死了她。”

“她做了那么多错事,本来就应该付出代价。”她到死都没有对那些她曾经伤害过的人,有过一丝一毫的歉意。

宴文洲看着她的眼睛,她眼中带着恨意。

他又有什么立场去怪她?

也许曾经他也用这样的眼神看过母亲。

那个时候,她应该对他失望至极吧。

“我送你回去。”宴文洲回过神,向露台外走去。

余薇看着他的身影,想要说什么,却也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在这件事上对他做到感同身受。

她跟了上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下了楼。

回诊所的路上,两个人谁都没再开口说话。

到了诊所门外,宴文洲终于开口:“这段时间,我要处理沈氏的一些事情,会很忙,可能没什么时间来见你。”

余薇捏紧手心,目光平静地看向他,“宴文洲,你是想要跟我分手吗?”

小家伙不能等

车厢里很安静,静到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宴文洲靠近她一些,揉了揉她的发顶,“没有,不要胡思乱想。”

余薇握住他的手,“我知道她去世对你的打击很大,可是你不要把责任全都揽在自己身上,要怪就怪我好了。”

路是他自己选的,他有什么资格去怪别人?

“余薇,你很好,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宴文洲认真地看向她,“我只是需要时间,我向你保证,我不会消失,我做任何决定都会告知你。”

他需要时间做什么?

去想要不要跟她分手吗?然后再把这个决定告知她?

可她有什么资格去怪他?

沈美玲用那样惨烈的方式自杀,不就是希望他跟她分开吗?

作为一个旁观者,她到现在都无法消化沈美玲自杀所带给她的震撼,更何况宴文洲。

她可以想象他内心现在的煎熬。

就算她恨沈美玲,可是沈美玲是他的亲生母亲,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她怎么会天真地以为,他可以跟沈美玲分得一清二楚?他们血脉相连,血浓于水。

宴文洲松开她的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颊,“回去记得锁好门窗,早点休息。”

余薇看着空荡荡的手心,推开车门走了下去,她走进诊所里,回过身,就看到那黑色的轿车驶进了夜色中,渐渐地消失不见。

是不是,他也会这样走出她的生命?

明明最讨厌被选择,可是现在,她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