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周小姐这等绝色,才配拥有如此珍贵的项链!”

人群里,又有几个女人忍不住议论道:“周小姐和那个乡下来的女人,在三爷心里的分量到底是不一样的。我就从来没有在那个女人的身上看到过这么贵重的项链!”

“这根蓝宝石钻石项链,起码十万块大洋起步!不仅是首饰,更是罕见的藏品!周小姐不愧是三爷藏在心尖尖儿上的人物,这么多年过去,对她依旧一往情深!”

“要不怎么说男人的白月光比他们的太太还要紧呢?诶,说起来,那个乡下女人办过生日宴会没有?”澍

“……”

她们的声音很低,却还是传入了傅金城的耳朵里。

他牵着周词白的手,眼底泛起一丝涟漪。

他并没有给沈绣婉办过生日宴会。

七年里,一次也没有。

她的生日和母亲的生日恰好在同一天,世上没有晚辈和长辈一起庆生的道理,所以大家便干脆从不提起。

他也没有给沈绣婉送过生日礼物。澍

母亲五十大寿的那年,他倒是给刘曼玲准备了一根钻石项链,沈绣婉看见之后误以为是送给她的生日礼物,那天清晨很是期待欢喜。

只是后来,她在刘曼玲的脖子上看见了那根钻石项链。

他早已忘了她看见项链的那一刹那,是什么表情。

他只记得,当年他很嫌弃她。

就算是赴宴他也要离她远远的,他又怎么会在乎她是何种心情?

“金城?”

周词白见他出神,忍不住柔声轻唤。澍

傅金城回过神,道:“该切蛋糕了。”

随着重金聘请的乐队演奏起《生日快乐歌》,宾客们一边拍掌打节拍,一边哼唱起“祝你生日快乐”,饭t店里面的灯光渐次灭了下去,几位侍应生推着插满蜡烛的生日蛋糕缓缓走了过来。

整整三层的奶油大蛋糕。

裱花精致洋气,据说是特意从申城冠生园请来的蛋糕师傅做的。

蜡烛燃烧着,温暖的烛光照亮了周围的每一张笑脸。

白家二少笑嘻嘻道:“周姐姐,你快许愿吧!”

周词白闭上眼,对着蛋糕双掌合十。澍

过了片刻,她踮起脚尖吹灭了那些蜡烛。

有好事者起哄,问周词白许的是什么愿,她笑着敷衍过去,目光却忍不住悄悄望向傅金城。

从前每年过生日,金城都会抱着她的腰,温柔地哄她告诉他许的是什么愿望,然后第二天,她就会收到他送的礼物,正是她的生日愿望。

这一次,她也在等金城问她。

可是并没有。

金城只是把刀递给她:“切蛋糕吧。”

周词白顿了顿,才继续微笑:“好。”澍

所有人都看着周词白切蛋糕。

傅金城的目光无法聚焦,眼前精美昂贵的冠生园大蛋糕逐渐模糊暗淡。

他想起母亲五十大寿的那天也是沈绣婉的生日,因为没有人给她庆生,所以她自己从厨房剩余的半块蛋糕上,切了一小块给自己庆生。

可是傅公馆里的女佣瞧不起她。

她们骂她是乡下来的丫头没吃过好的,白天不好意思多吃,晚上背着太太她们偷吃。

他娶了沈绣婉,却对她不闻不问。

原来那些年,她连吃一块蛋糕都会被骂……澍

她再也不要,再也不要爱上金城

太阳沉入了地平线。

随着黑暗笼罩燕京城,繁华的街市华灯初上,在这条遍布饭店、酒家、舞厅、剧院的大街上,色彩斓的招牌随处可见,处处都是灯红酒绿熙攘热闹。

沈绣婉独自在房间里醒来。

窗外的灯光幽幽地打在地板上,她躺在光里,此间寂静无声,隐约能隔着窗听见外面的笑闹和喧哗。

康奈尔没有帮她拨打医院的电话。

大约是被她流的血吓到,他没想闹出人命,因此直接跑路了。

沈绣婉的嘴唇苍白皲裂,面色更是白如金纸。

鼻尖萦绕着血腥味,肚子还在隐隐作痛,那种丝丝缕缕如跗骨之蛆的痛感,像是有人在不停的用铁丝搅动勾弄她的五脏六腑,令她产生一种整个人都在生锈的错觉。

她勉强蜷缩起身子,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衣裳,借着窗外的灯光,她看见鲜血染红了身下的衣裙,红到发黑的血液干涸黏固在地板上,深深渗进了缝隙之中。

她茫然地伸出手,用指甲抠弄了一下血渍。

她知道的孩子没有了。

在这个陌生的房间,在这个冰冷的夜晚,悄无声息地流掉了。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她闭上眼,在昏暗中无声地悲泣。

窗外的灯光恣意闪烁,夜市一如既往纸醉金迷醉生忘死。

过于璀璨耀眼的灯光,遮蔽了夜空。

今夜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