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想,红莲教诸人皆在她身边,内中有不少能人异士,泠菱自当无恙,至于西湖之约,确属红莲教内私事,人家不让自己跟着,若是一定要去,倒显得别有用心。不如就此撒开,泠菱信上没说要自己去黄山等候,那意思便是随他去哪儿都可以。

他回头查看棺材,果然里面有一个小包,打开一看,有金有银,约值数百两。顾风尘揣了起来,不愿再坐棺材车,便跳下来,吩咐车夫自去。那车夫想来也是红莲教中人,也不多问,径直去了。

顾风尘顺着大路走了一段,来到了一处市集,人来人往极是热闹。他也不知睡了多久,腹中早咕咕乱叫,便坐进一家最大的酒店,呼酒要菜。

伙计送上酒菜时,顾风尘一问日子,不觉吃了一惊,原来自己已经睡了两天,看来那药丸之药力,果然不小。

这些天来,顾风尘除了赶路,便是心急火燎般的救人,没一刻清闲,此时一个人坐下来,了无挂碍,正好痛快吃酒。在他记忆里,自己从来没有如此阔过,腰悬数百两的金银,按理说应当美味珍馐,满满摆上一大桌,才得快意,可他节俭惯了,就是喝酒,也从不挑剔,只要了几斤熟牛肉,摆上一大坛高梁酒,十分豪迈。

他一大碗一大碗正喝得快意,此时已经正午,食客渐渐多了起来。这个市集处于南北官道要冲,各路客人都有,其中不乏江湖中人。顾风尘身边便坐了两桌江湖豪客,身边都带着兵器。

顾风尘本来无心理会旁人,但也无法阻挡那些人的说话传入耳朵,有几人尽是口出大言,讲得是自己所谓的英雄往事,顾风尘听了几句,不禁暗自发笑,这几人无非是讲自己在某某年月,于某处以一敌众,杀败了多少巨盗强敌,那些巨盗强敌的名号也尽是些什么“威镇八方”、“金刀豪侠”、“无敌书生”之类的,顾风尘一个也没听说过。

一边听着这些人的口沫横飞,一边大口喝酒,权当听评书下酒了。顾风尘面前的一坛酒已下去少半坛了。正在酒酣耳热之时,突然身后一桌的江湖豪客将话题改了。

一个中年瘦削汉子道:“李兄,近日江湖中出了件大事,你可知道吗?”他对面的汉子道:“除了红莲教重临中土以外,还有什么事可称得上大事呢,赵兄。”

姓赵的汉子道:“数月前,红莲教的至宝逆天诀,突然出现在江湖上,这事你有耳闻吧。”姓李的汉子道:“自然知道。那是红莲教的地王秦唐关散布的,这老头儿也不知为何,自己引火烧身,弄得江湖上各路人马纷纷尾随,听人说打了不下数十场恶仗。死的江湖人也不知有多少,后来秦唐关突然失踪,有人说,这本是红莲教的一条诡计,就是让大家自相残杀。”

边上一人道:“不错,算算时间,秦唐关大造消息时,正好是红莲教入关之际,江湖朋友把目光都移向那莫须有的逆天诀,结果红莲教竟是无人理会,顺顺当当便到了黄山。”

顾风尘心头冷笑:你们哪里知道,那逆天诀并非莫须有,我就亲眼得见,而且亲身习成了。

李姓汉子道:“赵兄说的大事,就指这个?”赵姓汉子继续道:“非也,当时追秦唐关的,除了有名的幽冥双煞,金刀卫家,还有长河帮的过江风帮主,他与秦唐关有私仇,倒不全是为了什么逆天诀。可是就在这些人身上,发生了一件大事。”

李姓汉子道:“愿闻其详。”

姓赵的道:“这事也非我所亲见,而是听一位朋友讲的,这位朋友有个毛病,爱与人打赌,上月一天,他于湖北河南交界之处一个叫七义坡的地方与人赌赛,赌什么呢?那里有个乱坟岗,他自称胆大,便与人赌在岗上烂棺材里与死骨睡上一夜。赌注是十坛好酒。”

李姓汉子道:“赵兄,快说大事,什么赌赛,睡棺材,这算什么。”

赵姓汉子灌了一碗酒,哈哈一笑:“李兄只是性快,急得什么,听我慢慢道来。那夜,我这位朋友便上了乱坟岗,打开个棺材,里面果然有具烂得只剩白骨的死尸,他睡了进去。结果不到三更天,你猜如何?”

另一人似是胆小,牙齿格格两声,道:“莫不是死人还魂,骨头自己站了起来?”

赵姓汉子摇头:“那倒没有,死人没动静,倒是岗子外面有人来了。”

李姓汉子道:“是那位过帮主么?长河帮一向不过黄河的。莫非是幽冥双煞?”赵姓汉子道:“错了,来得既不是过帮主,也不是幽冥双煞,而是一位奇怪的人。说他奇怪,是因为事后我那朋友讲,他从棺材里看去,借着月光,看到来人从头到脚都罩着黑纱,看不到半点相貌身材,就像幽灵一般。”

那胆小之人又是格格两声,道:“此人独自来乱坟岗做什么?难道是个偷坟掘墓的?”赵姓汉子道:“乱坟岗,都是穷鬼葬地,哪有什么宝物,便是偷坟也偷不到那里。我那朋友也正自纳闷,这时又有人来了,来人有两个,便是幽冥双煞。”

李姓汉子笑道:“幽冥双煞上乱坟岗,也算恰当。”

赵姓汉子道:“接下来的事,便要称做大事了。那幽冥双煞见了这人,居然大气也不敢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