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呼的声音却卡在了脖子里,久久出不来。

官府招工?给工钱?

谁他娘的敢信啊!哪怕现任县尊大人素有“清名”,但大伙儿还是不太敢信,这辈子被官府骗得还少吗?明廷根本就没有公信力啊。

一群人“哄”的一声,要散。

梁世贤正躲在不远处的房子里,偷偷的看着老百姓们的反应呢,看到这里,不禁大急,一把抓住师爷,吼道:“他们为何不信本官?本官施粥已有一年,每次贼寇来时,身先士卒,率民团死守,从未亏待过老百姓。”

绍兴师爷苦着一张脸道:“东翁,您虽然是个好官,但架不住别的官……咳……你看上次那李英……还有以前的张耀彩……”

梁世贤:“……”

那该怎么办?

本官得好好想想。

学富五车的梁世贤,立即在脑海中打开了紧急处置模式,官府的声望、自己的声望、老百姓的民心所向、可以用来取信老百姓的方法,在脑海中仿佛走马灯一样的旋转。接着“叮”的一声,定格在了一张牌匾上。

那牌匾上写着四个大字:澄城书局。

有了!

梁世贤从藏身之处刷地一下跳了出来,大声道:“大家不要怕,招工修路的并非朝廷,所以才不算徭役,这次招工修路的,是澄城书局的王先生,他想修一条好路,是为了方便他的车队运输书籍……所有的粮食都由书局来发放,官府只是起到一个监管的作用,如若书局欠了大家工钱,可以到官府来告状,本官定会处置。”

他这么一说,原本要散的老百姓们,刷地一下又围了回来。

“原来是书局呀。”

“早说嘛,书局发粮我就信了嘛。”

“只要不是官府,谁招工我都敢去试试,只有官府的不敢去。”

“书局本来就一直在送粮嘛,只是买一本书只送二两,不太够吃,我还以为书局粮食也不多,所以不敢送多了,原来是留着搞个大活计。”

“是啊是啊。”

“书局的王先生是个大善人。”

“朝廷就不一样罗,做工之前给你说得好好的,做工之后一翻脸儿,一个铜板也不给你。”

“可梁大人也算是清官呀。”

“清官有什么用?清官就是‘认账但不付账’罢了。”

“什么叫认账但不付账?”

“就是我承认我欠你钱,但是我没钱还给你,反正一说就是上面的错,上面不派钱下来,我一个七品小官也没办法呀。就这么给你一赖,你又能怎样?”

“原来如此。”

“所以还是跟着书局混吧,王先生是好人。”

老百姓们兴高彩列:“这活儿我们做了,做了。”

梁世贤听到老百姓们的议论,一脸尴尬,心里也不禁暗叹:官府的名声,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唉!民心……居然已经这样了?

这可是一件非常不妙的事啊!

民无信不立!

现在民心这个样子,我巍巍大明……危矣。

梁世贤刷地一下拿起了笔:我得上奏章,告诉皇上现在已经非常危险了。可是,我该怎么写呢?写什么好呢?

他拿着笔,僵硬了半天,一个字也写不下去。

让这里慢慢变成高家村

修路计划正式启动……

大量的民工准备就绪,接着,大量的水泥从高家村那边运输了过来,与水泥一起到来的,还有一大群早已经能熟练搅绊水泥、铺路的老工人。

这些老工人一到县城,就成为了修路队的小队长,各自负责带领一大群人搞水泥路。从零开始,手把手的教民工们干活。

同时,水泥的制作配方,也交到了梁世贤的手里。

梁世贤想要这个配方已久!

在他看来,修桥补路,乃是名留青史的好事,是地方官能为当地带来的最大的好处,其福祉甚至能延绵几百年之久。

但他也知道,要修一条达到三十余里的水泥路,所需的水泥必定是天文数字,当然不可能全部从高家村运来,人家李家把配方给了他,就是要他自己想办法弄点水泥出来。

县城这边,也需要立即组织匠人,照着配方来制作水泥才是。

梁世贤赶紧拿着配方往官方工坊里跑去,但是县城剩下的那少数住坐匠们,看到他手里的配方,毫无兴趣,一个个懒洋洋的,看都不想认真看。

这种新玩意儿,他们不想学!也没有必要学,因为他们的职业是“定死了的”,父亲是个铁匠,儿子就是铁匠。父亲是个木匠,儿子就是木匠。这新出来一个莫名其妙的水泥匠,谁爱做谁做,反正我不做,做也不会加钱。

李道玄看到这里,也不禁暗暗摇头,对了,差点忘了,县城这边的工匠们,依旧活在社会的最低层,根本就毫无干劲呢。

看到梁世贤一个人在那里吼来吼去,匠人们却翻着白眼和县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