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卢象升率军进京勤王去了。

他要是不进京勤王,流寇现在也打不到武昌城下来,只怕正被他围困在大别山里呢。

卢象升这一走,中原兵力空虚,武昌城里根本无兵可守,除了一些废物渣渣卫所兵,就只有楚王护军那几百人,然后就是大量的民团,普通老百姓了。

就凭这些人,勉强守住像武昌这样的大城还行,想要在乡间野外与流寇打野战,那是完全没得玩,甚至连县城都不敢去守。

楚王朱华奎有点不满地嘟哝了一句:“这湖广巡抚真是个废物,贼子打到武昌了,他却不在。”

武昌知府:“卢大人可不是废物,但他也不会分身术啊。”

朱华奎怒,这小官敢和我唱反调?

他怒瞪了知府一眼。

武昌知府赶紧闭嘴,他可不想被打死。

就在这时候,一个斥候跑回来,大声报告道:“一支庞大的船队,和着大量的难民,顺着汉江过来了。”

若是光听到船队来了,朱华奎也许还会好奇这是哪里来的船队。但听说有大量难民一起,他就以为这船队也是逃难的商人,或者渔夫,也就不认真细问了:“难民跑来武昌?”

“是的!城外贼军肆虐,周围村庄,小镇里的居民,全都拖儿带女,对着武昌过来了。”

武昌知府道:“开城,放难民们进来。”

“不可!”朱华奎立即开口道:“这些难民中间,定有贼人奸细,混于难民之中入城,半夜三更突然打开城门,就会将贼军入进来了。当初王嘉胤攻破河曲县城,就是用的这个办法。”

武昌知府道:“难民中就算混有几个奸细又有何妨?我们只要严加看管难民,晚上安排好巡逻,自然可以避免奸细作乱。若是为了防范几个奸细,将数万老百姓置于流寇屠刀之下,于心何忍?”

朱华奎:“哼!妇人之仁!那些难民死活,与本王何干?本王凭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去救那些废物?”

武昌知府:“……”

城头上的民团乡勇们:“……”

瞬间,整个城墙鸦雀无声。

知府还想说什么,朱华奎却开口道:“来人,把这知府拉下去。”

楚王护军立即上前,两个军官拉着武昌知府,将他推下了城墙,最后还一脚踢在知府屁股上,将他踢得打了几个滚。左右的衙役赶紧将知府扶起,帮他拍着衣服上的灰……

但所有人都敢怒不敢言。

这楚王朱华奎和别的那些亲王不一样。

别的亲王也就是群纨绔,纨绔虽然没啥用,但也没大害,偶尔捣蛋也是捣个小蛋。但这朱华奎却是个大害,是要杀人的,他连湖广巡抚他都敢杀,杀了之后还没事。

这么一闹,这武昌城就变成朱华奎说了算了。

楚王护军紧紧地关上了城门,冷眼看着城外。

……

诸葛王禅、朱存机、朱聿键三人率领的后勤队,带着大量的难民,终于来到了武昌城外。

武昌城池并不大,也就方圆几里的样子,耸立在汉水与长江交汇之处的江边,能坐望两江。

倒也算得上易守难过。

高家村的船队是不需要入城的,可以从城池旁边驶过。平时这里会有朝廷的“操江”水师,管理江上船只。但现在,操江都躲进武昌城里了,根本不敢出来。

高家村的船队可以通行无阻。

三人本打算目送难民们进了城,就可以安心地继续运物资去。

却没想到,那一大群难民,到了武昌城门口,居然被挡住了,城头上的楚王护军对着下面凶巴巴的大吼:“速速离开,武昌城不会打开城门,你们有多远走多远去。”

老百姓们大哭:“军爷,我们没地方去了啊,外面到处是流寇。不管躲在哪里,都有流寇杀过来,甚至连山里都没法待了。”

护军:“少说废话,速速离开,否则我们就要放箭了。”

城头上的护军拉开了弓箭……

甚至有人故意把城头上的大炮转过头来,对准了老百姓。

虽然炮里并没有装火药和炮弹,只是吓唬人,但这个动作还是十分恶劣。

老百姓们大哭一场,哭声震天,但城里护军依旧不为所动。

几个胆子大点的老百姓,看到守军只是拉着弓,赌他们不会射箭,大胆地向前走了几步。

别说,守军还真没射。老百姓们胆子又大了点,又向前多走了几步。

楚王突然大怒:“你们为何不放箭?”

守军:“那是……我们的百姓啊。”

楚王一把夺过弓来,一拉,没拉开,65岁被酒色掏空的身体已经拉不开弓了,他又从旁边的护军手里拿过一把弩,对着走在最前面的老百姓一弩射去。

“噗!”

一个老百姓应箭而倒,其余的人吓坏了,哇地一声哭喊,拖着那中箭的老百姓向后退去。

高家村后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