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把徐应教好,关汀自己又打算怎么样?

沈康时说:“该说你们聪明还是什么?这是中间商赚差价吗?”

关汀在电话那头没有说话,甚至感到莫名其妙。

说到底,沈康时也不是非他关汀不可,有小徐陪着,只要小徐能把人哄好,沈康时又在不高兴些什么呢?

沈康时撇头看向徐应,只说了一个字:“滚。”

徐应顿时顾不上手机,灰溜溜缩着脖子跑了。

对不起啊哥,我实在不敢当着沈总的面把手机抢过来。

沈康时对关汀说:“既然徐应做不好,就把人换掉。你过来。”

关汀那头沉默了好久,说:“沈总,今天不行。今天有点事。”

沈康时:“你还在躲我?”

“不是,”关汀的声音听起来很远:“今天是我爸妈祭日,我得去看看他们。”

这一瞬间沈康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知道关汀每年都要去看父母,但他竟然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天。

“对不起。”沈康时这么说着,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汀已经挂断电话了。

·

关汀开车去公墓。

他父母为沈老爷子效力良久,出意外之后,沈老爷子给他们挑了最贵的公墓,葬礼也算是风光。

可那些跟关汀关系不大,就好比他只想要父母留下来的小房子,而不想要别墅一样,关汀也只想要一个简单的,能够缅怀父母的地方就好。

他仔仔细细给父母扫墓,把墓碑擦得干净极了,然后坐在墓碑前,想说说一年的变化。

可坐下来之后,他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往年的变化也不多,但关汀会说一说自己涨工资了,会说一说健身成果,还有最新的项目,这些都是发生在他身上的变化,他想要让父母知道。

可今年……他怀孕了,流产了。这些真的要告诉父母吗?

父母留下来的房子,被装修成了完全陌生的样子,真的要告诉他们吗?

关汀忽然失去了所有的倾诉欲望,只是呆呆地坐在坟墓前,看着爸妈年轻时的样子。

“妈妈,我好想你们……我想要一家人在一起……”

·

沈康时行色匆匆赶到时,便看到关汀坐在墓碑前,脑袋靠在墓碑上,像是睡着了一样。

那通电话之后,沈康时的心脏完全揪了起来,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对关汀并不了解,甚至十分亏欠。

沈康时对关汀父母的感情,也有一些不同。作为沈老爷子身边的红人,关汀父母常年在祖宅出入,会给沈康时带点糖果和垃圾食品,被沈宏恺看见自然免不了一顿训,关汀父母嘴上说着知错就改,下次还是会偷偷带过来。

沈宏恺是个不着调的东西,但偏偏对教育很有一套自己的看法。

有沈宏恺的童年回忆,并不是很愉快。

后来有一次沈康时遇到意外,还是关汀父母救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关汀的父母是沈康时的救命恩人。

可,沈康时这么多年,竟然没怎么去扫过墓。

沈康时心里有许多复杂的情绪,既是对自己,也对关汀父母,对着关汀 。

看见关汀这样脆弱的样子,沈康时既愧疚,又心疼。

他静静地走到关汀面前,看着关汀紧紧皱在一起的眉。即便到了父母墓前,关汀也依然藏着内心的伤痕。

沈康时伸出手,把关汀眉头给按平。

关汀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叫他:“沈康时。”

沈康时这个称呼,关汀少年时就这样叫他。那时候关汀爸爸也说过不能这么叫,但沈老爷子笑着说:孩子们交朋友呢,随便他们。

沈康时,沈康时。关汀少年时被大院里那群人作弄的时候,就会一直叫沈康时的名字。

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汀遇到困难已经不再来找自己了呢?

好像是,进入公司之后。

就只有沈总了。

关汀显然做了噩梦,还沉浸在情绪之中,看见沈康时的第一反应,是红了眼角。

关汀说:“沈康时,我是喜欢你,这很可耻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沈康时愣住了。

这句话,关汀曾对他说过。那时候所有人都看出关汀喜欢他,所以时刻打趣,有时候话说的过分了,沈康时还会帮忙挡回去。

有一天于润拉扯着关汀,非要关汀打扮成女孩子,说只有女生才能喜欢男生。

关汀被迫戴上假发,第一时间要摘下来。可那时候的沈康时掏出手机,轻轻巧巧地把照片拍了下来,然后说:“摘什么,挺好看。难道你不喜欢吗?”

假发、女装,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可于润他们用那样的态度去做,就是把关汀当成什么“不是男人”的东西,排除在了他们那个集体之外,仿佛永远跟他们不同,永远低人一等。

柳亦久也在,看了沈康时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