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难之下,谢白辰想到件事,他踌躇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告诉季如蓝,毕竟,尹博士是她的亲生父亲。

“季老师,”谢白辰清了清嗓子,“你想不想知道父亲的下落?”

季如蓝猛地抬起头,眼眶还带着未干的潮湿:“谢先生,你说什么?”她艰难地确认,“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你和我爸是不是认识?你见过他?”

“没见过,但我确实能告诉你他在哪儿。”谢白辰浅浅抿了口水,避开季如蓝眼里炙热的希望,尽量平静地说:“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那部旧手机…应该打不进电话了。”

我不许你这丫头吃独食

将季如蓝送出门,已差不多中午的样子。

谢白辰心里记挂着颜丹青,便给季如蓝叫了辆车。

“丹青心情不好,留她一人在家我不放心。”谢白辰帮季如蓝拉开车门,“你自己路上注意安全,尹博士的事你想好了就给我打电话。”

季如蓝心知自己和丹青在谢白辰心里的份量不一样,也不作无谓的自扰。隔着车窗,她看了眼别墅二楼半掩的窗帘,微微朝谢白辰点头:“知道了,谢谢。”

男人退开两步,目送车子消失在巷口。

他倚着雕花铁门,在长相思点了几道菜,然后收起手机,朝主楼走去。

推开卧室的门,小姑娘并不在床上。

小小的一只抱着双膝,懒懒靠在飘窗柔软的纱幔旁,窗帘只漏了一道缝,细微的春光洒入,在她脚边落下温暖的光晕。

“季老师回家了?”

听见身后的动静,颜丹青轻轻问了句。

“嗯。”

“我吓到人家了,对不对?”颜丹青小声咕哝。

“嗯,吓到人家了。”谢白辰走过去,垂眸就着她的话接了句。

颜丹青的小脸本是落寞,听见谢白辰的自称,唇线没忍住向上提了提:“你也好意思自称人家。”说着,捶了他一下。

谢白辰见她又能娇嗔,知道那波最汹涌的情绪已经过去,这才稍稍放心,抬手抚了下她的长发。

她像只乖顺的猫,倚在他胸口,享受他的安抚,一声不吭。

他太清楚她心里的歉疚。

当年,若不是颜甄上山找她,就不会迷失在树林,更不会被抓去当了试验品。

那是对她最温厚关爱的哥哥,她怎么可能受得了,他因为她,失去了整段美好的人生?

如果救不了颜甄,即使给她再多的幸福也是枉然,只要想起蓝岛小木屋内终年不醒的男人,所有的甜美都会瞬间枯败。

谢白辰眼眸深敛,将小姑娘抱在了身上。

“白辰,你不用安慰我。”颜丹青扭扭身子,“我自己消化一阵子,就会好的。”

“没打算安慰你呀。”谢白辰下颚抵住她的脑袋,低沉性感的语调含着不加掩饰的温柔,“你那么坚强无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哪有资格安慰你?”

他低头,把玩着她纤细白皙的手指:“我只是想跟你一起消化,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好吃的,不好吃的,我都分一半,我不许你这丫头吃独食。”

颜丹青嗓子眼有些涩,好不容易晒干的眼眶又微热了。

“我看看你的手。”她从他怀里挣出来,小心翼翼捋高他的袖子。

两排牙印清晰可见,血迹,已经干了。

“你没上药?”颜丹青仰头看他,干净的眸子里有星星点点的心疼。

“等着你来呀。”谢白辰答得理所当然,俊雅的眉目染了一层浅薄的笑意。

“看不出你也这么作的。”颜丹青扔下他,自己跳下飘窗,踩着拖鞋,“叭哒叭哒”跑下楼。

没两分钟,她就抱着医药箱上来了。

谢白辰还坐在原先的位置,窗帘已经拉开,大片的春光洒入,给他隽拔的身姿镀上了一层暖色。

他真的很暖,暖到她内心深处最阴冷的潮湿都在不知不觉中晒干了大半。

颜丹青抽了支棉签,挨着谢白辰坐下。

男人身上冷冽的清香很好闻,她没来由有些着迷依赖。

“疼吗?”颜丹青将碘酒涂上伤口,又很认真地吹了吹。

“还好,哪有那么娇贵?”谢白辰高大的身影笼住她,“就只当是被你盖了个章。”

“有这么血淋淋的章吗?”颜丹青瞪了他一眼,又叮嘱,“你可不许告诉别人这是我咬的,我怕丢脸。”

谢白辰抽回手,粗粝的指腹温柔摩挲颜丹青的脸:“放心,不会说出去的。”

你所有的无助,脆弱与失控,

我一个人看到就好。

“再说了,会好的。”他贴着她的脸,语调低沉,带着旁人没有的隽雅,“一切都会好起来。”

颜丹青依偎在他怀里,一时也分不清他说的“好”,究竟是指咬伤还是哥哥,亦或都是。她只知道,被这个男人不动声色地宠着,即使某些经历再灰败,也能看到光明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