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术式幻境,都是泡影。

卿鸟回神。她要找出咒灵真实所在,祓除它才能结束这一切放映。

咒灵或许来自寒川的负面情绪,或许来自他的母亲,亦或是这个男人。真实与虚假难辨。

五岁的寒川悠真在一下又一下无法停止的暴力下泣不成声。

“救救我——”

“救救我——”

小男孩哭喊着求救,撕心裂肺,目光投向卿鸟站立的方向。

“不要再打我了——”

“……”

卿鸟向前跨一步,一下握住寒川悠真的手腕将男孩从男人的暴力下扯过来。

她可以碰到五岁的寒川悠真。记忆里的小男孩阴险一笑,露出本来面目。

再松手也已经来不及,精神攻击的咒灵破了卿鸟的简易领域轻松发动术式。扎根于少女所有深埋记忆里的负面情绪,一股脑拉扯出来。宛如赤/裸置身于暴风雪中,狼狈且无处遁形。

相似的暴力,失去同伴的痛苦,舍不得前辈的挣扎。

人生是不断的失去、挫折与一次又一次地成长、站起身与抉择。但在咒灵的影响下,卿鸟感受不到自己一次次将痛苦抛开的动力,也找不到自己抉择的意义。

她好像变成了那个在男人身边哭着求救的小孩。

皮带的辣,烟蒂的烫,学长学姐们的呼喊与前辈的背影。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她什么都没有改变。

「小鸟~」

「不要不理我啊你!可恶诶!」

「为什么又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哭?」

脑海里的声音破开一道口子,抵御了咒灵的深入。卿鸟在咒灵愣住的瞬间展开术式,在脑内形成防御墙。

「并不是当世界上所有人都获得幸福之后,你才有资格去幸福的。」

房间又变回卿鸟刚进入时的样子,术式环境消失。

咒灵是一滴眼泪大小与形状的存在,附着于寒川悠真的日记本上。此刻被卿鸟握在掌心。

卿鸟紧握的拳头,集中咒力稍加用力便将其祓除。典型的高攻低仿式咒灵。

她原地坐下,抬手抹去额头上渗出的汗水。

这只咒灵源自寒川悠真,已经存在多久难以判断。并且在经年累月中,少年不断为咒灵提供负面情绪,同时又被咒灵的术式影响,深陷负面情绪中。

小憩片刻后,卿鸟起身离开那栋建筑。

与站在外围等着回家的寒川悠真打了个照面。

“……”卿鸟猜到了少年心底里有无声的崩塌,但没想到是这样的。一时间忘了摆出惯有的笑容和他打招呼。

倒是少年坦荡。“辛苦卿鸟同学了。”

两人在附近废弃的街头公园坐下。寒川悠真大概听过一些关于咒灵的事,都是山口龙平告诉他的。但因为山口自己最后也因为家人的反对,没能成为神奇的咒术师,所以无法真正做到什么。

“卿鸟同学都看到了吧。”

“……嗯。”

卿鸟在所有的绝望里,最终都等到一双愿意拉她离开深渊的手。不知道这位少年至今有没有握住那样一双手。

“那你可以……救我吗?”

寒川悠真那日还要赶去甜品店打工,两人的谈话没有继续下去,只停留在少年那一句没头没尾的问话中。

不知道是不小心感染了病毒,还是被咒灵精神攻击的后遗症,卿鸟那日回家后便一直昏昏沉沉的,醒了睡,睡了醒,梦中反复出现那些难过的画面与回忆。五条悟的电话接了,短信也回了,但她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

直至深夜,五条悟自和歌山回来。

少女烧的脸颊通红,在床上蜷成一团。

“小鸟?”五条悟拉开完全盖住卿鸟的被子,把她拉进怀里查看状态。

白天只在脑海里出现的声音,真实出现在了耳边。卿鸟往少年的怀里拱了一下。

怀里的人浑身烫的不行,五条悟二话不说往卿鸟身上套外套,准备带她去医院。

“悟。”

“我在。”

“……”

头太晕,说不动话。

她想说,一直以来五条悟都认为是她的存在,阻止了他人生中的许多悲剧。但其实,他也一样。

成为她坚实的后盾,驱散她生命中的暗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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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甜品店打烊,寒川悠真踏月而归。他在转角的暗巷里看到自己的母亲。

“这次,又看中了哪个可怜少年的女朋友?你喜欢抢别人手里的东西的毛病,一直都没改呢,悠真。”

一起上大学(十四)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卿鸟的重感冒还没有完全恢复, 五条悟紧接着就中招了。

五条小少爷人生中为数不多的生病履历都与卿鸟有关。

“谁让你总是‘非礼’病号呢?”就没见过这样上赶着蹭病毒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