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道

“北靖的檄文?, 想必列位臣工都?已?知晓,不?知诸位可有什么妥帖的法子,能?免这一场祸乱?”

夏至将至的朝堂上, 嵩呼之后崇化帝先行开口, 要商议北靖昨日刚传来的檄文内容。

这份檄文上提及北靖士兵失踪一事, 直指西番国掳掠窝藏同袍, 只是?西番位处工州以?西,内陆多山,由工州起便是?崇山峻岭,地形复杂难以?想象,故而想要借大梁过境抄近路。

五部说到做到,此刻二十万大军就驻扎在万斛关外五十里地。

崇化帝话音刚落, 殿中不?知谁说了句:“这西番又是?哪个土皇帝自封的国号?”

此言一出,果真许多南方官员纷纷摇头?。

“其实?倒也不?算是?土皇帝, 诸位之中, 有不?少?是?土生土长的江左人,想必还是?不?大了解江右的情况,”度支尚书温孤翎出列,“这西番其实?位于工州以?西, 四?面环山, 是?个盆地小国。不?过虽是?弹丸之地, 倒比那东极海的海寇守些本分, 所以?咱们大梁也就一直没拿西番当一回事。”

“原来竟比工州还要偏僻, 那倒也不?算咱们孤陋寡闻了。”

“是?啊, 要说这工州都?已?经够闭塞了, 在它?的西边竟然?还有个小国。”

“可这样深居内陆的小国,如何会掳走堂堂北靖的士兵?这不?是?明摆着的借口, 想要入侵我大梁!”

“绝对?不?能?让蛮夷得逞!”

“西番虽是?小国,但若任由五部欺压大梁邻国,唇亡齿寒,”崇化帝加重了这几?个字眼,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日后必遭反噬。”

“主上所言极是?!他们先提这一嘴,就是?要咱们失了拒绝的先机,”左民?尚书单启正当先附和,“不?开门是?本分,眼下却成为他们得以?侵略的借口,那五部至今还占着咱们大梁皇城,空口白牙的两个士兵一样能?挑起战争,他们这是?狼子野心!”

“是?啊,当真是?狼子野心!”

百官窃窃私语,不?过气愤归气愤,他们都?知道五部的厉害,没几?个人敢大声说话。

“所以?朝廷绝对?不?能?任由五部铁蹄肆意过境,”御史中丞廖闻歆从一众庸庸碌碌中跳出来,“只是?咱们该拿什么合适的理由拒绝他们呢?”

这才是?兵不?血刃的关键,刚上朝崇化帝就提及借道一事,也是?担忧没有合适的理由。

拒绝不?难,不?留疏漏地拒绝才是?费劲。

百工十分默契,顿时寂无人声。

文?官不?吭声还有几?分道理,温孤翎瞥了一眼身后,“尉迟大人,您外侄眼下不?正在军中供职?您自个儿也是?五兵尚书,想必比咱们这些文?官要有主意得多。”

“温孤大人此言差矣,五兵尚书也是?文?官,老夫虽出身武将,到底多年不?曾领兵作战,”尉迟焘岂能?任由温孤翎给他盖这一口大黑锅,“若是?这主意出得不?好,岂非白白连累大梁将士性命?”

突然?有人嘀咕:“不?过是?怕担责任罢了。”

“谁在嘀咕?”尉迟焘的眼神顺着声音爬过去,如蛇吐信子,“可是?哪位臣工有什么好主意,能?免一场战事?”

朝中就彻底无人敢吭声了。

“怎么?”崇化帝的脸上也有了愠色,“是?都?没有主意,还是?都?不?敢有主意?”

“说来他们多年与大梁相安无事,此刻怎会突然?提出要借道过境?”

谁都?知道追寻士兵不?过是?个由头?,但凡事总有契机,谢远山说完,还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谢元贞。

方才崔陆始终在朝上安静地听着,一直没有说话,就是?怕焦点转移,要绕回到谢元贞的头?上。

“说来大司马告假足足一个多月,”温孤翎忽然?想到什么,“难道是?又生病了?”

他问的是?谢元贞是?否生病,其实?意有所指,是?想问谢元贞与五部突然?借道一事是?否有关联。

当着崇化帝的面,谢元贞若是?敢有半句虚言,那他就是?欺君。

崇化帝德化万民?,登基之后大赦天下,免了谢氏遗孤的罪责,可谢元贞若是?自己要寻死,也就怪不?得他们这些人,把他往悬崖上推了。

“谢司马身子瞧着一直不?大好,”崇化帝也看?了一眼谢元贞,倒是?没有多问,只说:“下朝后孤着太医令去你府上诊脉。”

别人不?问,谢元贞自然?不?会自找麻烦,但是?他也没有打算刻意隐瞒。

“多谢主上体恤,”谢元贞出列躬身,“只是?下官所告乃事假,并非在家中养病。”

“哦?可又是?什么事假,竟要一个多月的时间,”温孤翎装作想不?明白,转头?看?着谢元贞,“这谢大人家中,不?是?没有别的亲眷了么?”

一字一句像刀,明目张胆地提醒谢元贞已?经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