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不说话,魏瑄目光却渐渐黯淡下来,低声道,“也是的,将军都办不到的事情,我力薄量微,定是做不到了。”

萧暥心道,不不不,你很做得到!你是武帝啊!

随即他就想起了秋狩猎场上,他好像还有件东西没好意思开口要。

唔,现在好像是机会了。

萧暥厚着脸皮道,“我想要个丹书铁券。”

魏瑄一愣,什么?

桓帝站在宫城的城楼上,俯瞰着大梁城里一片辉煌的灯火,脸色都要憋出内伤了。

他问,“阿季去哪里了?”

旁边的曾贤道,“今儿是沐兰会,殿下年少,总是有些贪玩的。毕竟殿下得了魁首,给皇家长了志气。今儿就由着他去,将他他给陛下办事也更卖力啊。”

桓帝尖刻道道,“皇家的志气什么时候沦落到要靠他了?而且,朕让他夺个三四名就可以了,让他拿下魁首了吗?”

曾贤赶紧扇了自己两个耳光,“老奴嘴笨,陛下,你看我这糊涂的。”

“行了行了,大过节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朕苛待朕的弟弟,朕是恨铁不成钢。”

曾贤赶紧奉承道,“陛下用心良苦,晋王他年纪还小,将来必定能体察陛下苦心。”

桓帝哼了声,“朕不需要他来体察,他只要少给朕惹麻烦就是了。”

就在这时,一个小宦官前来报道,“陛下,王戎求见。”

片刻后,桓帝在御书房里,手指乏味地敲着桌案,

王戎的脸色僵硬,行了礼后,刚想说什么就被皇帝打断了,

“大舅的计策又落空了。”桓帝说着慢条斯理地看向王戎身边的容绪,“不过朕看二舅倒是气色不错,颇有正中下怀之意。”

容绪朗声道:“陛下果然是心如悬镜,明察秋毫,瞿钢今日刺杀北宫浔失败,臣是大松了一口气啊。”

桓帝前面还被他夸得有点飘,听到后半句眉头顿时跳了跳,“二舅果然是向着萧暥啊,就差认主了吧?”

容绪扬眉一笑,道,“小狐狸这点斤两,当我的主公怕还不够格。臣还是这句话,我们若愿意跟他联手,都是看得起他了。”

这话说得让桓帝不知道该摆什么脸色,这是该得意,还是该不齿,或是该愤怒?

容绪继续道,“陛下,兄长,你们应该庆幸今天瞿钢没有真伤了北宫浔。否则萧暥随后赶到,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紧接着他必定彻查,到时候这大梁城里又是一场血雨腥风,京城流血夜的教训,你们那么快就忘了吗?”

提到京城流血夜,桓帝和王戎面色都不大好看。

容绪道,“陛下,我们所谋是趁萧暥身陷襄州之机,让他后院起火,如今萧暥已经回京,时势已变,我们还是要从长计议。”

桓帝虽然不情愿,但是也只能默认了。

走出宫闱后,王戎一直一言不发地踱步走在前面。

容绪最善察言观色,“兄长是有话要问我?”

王戎闻言脚步一驻,回头颇有意味道,“二弟,有时候我真是摸不清你的立场到底是在哪边的?”

容绪晒然,“我的立场始终没有变,我站的是王家。我曾经跟兄长说过,王家不要去招惹萧暥,我们跟他合作,才能保住王氏的基业。”

王戎冷笑,道,“难道我就不是为了王氏的基业?我做了那么多,都是为了王氏的富贵牡丹能再次盛开于朝堂之上!”

容绪摇头,叹气道,“兄长还是没有认清形势,现今王家的实力,已经不能和当年兄长摄政时相比,更何况,当年是太平盛世的尾端,而如今的天下,放眼望去,诸侯混战,群雄并起,皆是虎狼盘踞,王氏想要在乱世中独当一面已不可能,兄长为什么不能认清这个事实?非要争回当年的地位?”

王戎心有不甘,兴味索然道,“那你说怎么办?”

容绪扫视了一圈这月光下阴森的宫闱,才慢慢道,“我们不要做那棵独当一面的大树,我们要做藤蔓,依附着大树,就可以蔓延生长,生生不息。甚至依附那棵树枯萎了,我们还能继续依附其他的树木,譬如现在,就算是萧暥真有不臣之心,他真要当皇帝,朝代更迭也罢,王家的生意依旧红火,盛京商会依旧是枝繁叶茂。”

王戎闻言,冷笑了一声,“那么萧暥有意扶植江南商会,打压盛京商会,二弟作何感想?”

容绪坦然,“这倒是正好,我不做第一,也不去出那个头,屈做第二,说不定能更长久。”

王戎冷冷呵了声,“你的心态倒是真够好的。”

不愧是庶子。

容绪恳切道,“兄长,有时候柔弱可胜刚强,水滴石穿,守弱才能固本。狂风暴雨将至,我想让王家在乱世中生存下去,而不是去风暴中心,当那棵冠盖天下的大树。”

这一席话,说得王戎神色越来越深凝。

在这乱世之中,当那独当一面冠盖天下,替众人遮风避雨的大树,必遭风雨摧折!

他疲倦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