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祺抖着嗓子道,“世子,我洛兰部还有三千骑兵,都听你调遣!”

阿迦罗沉下了眼眸:“栾祺,后天是一场赌博,我要对抗的是我的父王,这是犯上作乱,恐怕驰狼神都不会站在我这一边,但我还是要去做,洛兰部是我的手足兄弟,我不要让我的兄弟和我担同样的风险。”

“世子!”栾祺急了,“难道你质疑我们的勇气和忠诚吗?”

阿迦罗一只手重重按在栾祺的肩膀上,“栾祺,你要保护好自己,保护好洛兰部,只要洛兰部不参与兵变,不管后天谁输谁赢,洛兰部都会安然无恙。”

“世子,难道你要让我旁观?”栾祺急得额头青筋直跳,他呛然拔出了刀,横在面前:“世子,那么你就断去我握刀的手,除非让我成为一个残废,才能阻止我去战斗!”

阿迦罗默不作声夺下刀,锵地一声,弯刀入鞘。

“栾祺,其实我有件事需要你去做。”他一字一句道,“最重要的事,只有托付给兄弟,我才放心。”

栾祺顿时精神一振,“什么事?”

阿迦罗深深望了眼大营的方向,帐内火光尤亮,那人也许还没歇下。

“有一个人,如果我赢了,你们抓住他,别让他跑了。如果我输了,你们拼尽全力,护送他走,离开这草原,越远越好。”

“世子,你不会输的!”栾祺激动道,输了,那就是万劫不复。

“他是我妻子。我要你保护他。”阿迦罗低沉道。

“妻子?”栾祺猝然一惊。世子什么时候娶妻的?

阿迦罗凝视着他,语调重重道:“洛兰部,能办到吗?”

栾祺喉咙里顿时一哽。一时间热血和酸涩同时涌上心头。看来阿迦罗已经准备好了,后天就是一场生死。

草原上的男人在决战之前,会把自己的妻子托付给自己最信任的兄弟。

雍州,鹿鸣山大营

入夜,薄暮冥冥。

秦羽送谢映之到山下。就见山前车驾已经备好,并配一队数十人的武士,皆外穿袍服,内着甲胄。一眼看上去就像是普通的商贾。

没想到秦羽这人厚重少文,考虑地倒是非常细心周到。

他微微莞尔:“大司马费心了,我只需一骑即可。”

秦羽一惊,这里到凉州山高路远,谢映之虽说是玄首,必有手段,但是毕竟从来没见过他用过剑,而且就算他的本事再大,路上遇到劫匪该怎么办?孑然一身上路,连个护卫也不带?随身侍候的仆从也不带?乱世里孤身上路?

他忧心忡忡道:“先生此去塞外千里迢迢,无人护卫,如何使得?”

谢映之道:“无妨,玄门中人向来不受拘束。”

秦羽算是服了他了,他倒是不羁,来去潇洒。

但是他哪里是普通的玄门中人,他不仅是玄门之首,还出生晋阳谢氏,在士林中是和云渊齐名的大名士。怎么就不懂得惜身,偏要冒此风险。

秦羽坚持道,“西北虎狼之地,胡夷杂处,路上盗匪横行,先生孤身行路,如何使得?这样,我不放心。”

谢映之淡然微笑道:“大司马差矣,若有马车护卫,反倒是惹眼,引来麻烦,我现身无长物,两袖清风,贼寇图财,不会劫我。”

秦羽浓眉簇起,这话也有道理,但是也不止图财啊,虽然这样想有点不敬,但是谢先生这容色,风流俊逸,万一遇到图谋不轨的人……

谢映之失笑,“那就更不可能了。”

秦羽一愣,他还什么也没说,“先生知道什么了?”

随即他想起萧暥说过,谢映之对一切洞若观火。

秦羽被他看穿心事,颇为有点尴尬地摸了摸下颌的青茬,赶紧道,“那彦昭就拜托先生了。”

谢映之颔首,“大司马放心。”

其实谢映之原本是打算在鹿鸣山狩猎之后再去西北的,但是今年绵延的秋雨把秋狩拖成了冬狩,战局不待,他只能在冬狩开幕后就立即去塞北。

“冬狩的大局就要大司马稳住了。”

秦羽笃定道,“先生放心,我会谨遵先生嘱咐。”

谢映之道:“若有不决之事,可以问江浔。他虽然年轻,但多谋善断。”

秦羽道:“先生推荐的人,一定不会错。”

天色已晚,秦羽站在鹿鸣山下,望着那一骑如云,消失暮霭沉沉中。

大梁城

几杯酒后,苏钰有些熏熏然,耳边是丝竹之声袅袅传来。

他本来是世家公子,玄门的清修也并不禁乐舞丝竹,谢映之向来开明,甚至不禁酒,只是谢映之本人不喝酒,所以引得玄门中弟子效仿。

苏钰的酒量并不好,几杯酒下肚,头脑就有些昏昏然,眼前光影交错,听得有人说道,“此次鹿鸣山冬狩,那个新科的仕子江浔也去了,据说是云渊大名士点他的名。”

苏钰听着那声音有点耳熟,又想不起来。

“这个江浔虽然没有入仕,却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