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口井?”萧暥奇道。他怎么好像对这里熟门熟路似的。

就在这时,柴门吱嘎一声开了。

一个面目憨实的汉子探进半个身子,看到萧暥明显一愣,犹疑着道,“阿晏?!”

那是一张质朴的脸,晒得黝黑,阔面方颐。

萧暥蓦然一怔,不可思议道:“大个子?”

那汉子的目光顿时亮起来了,激动道,“果然是阿晏回来了!”

“你是吕荣。”魏西陵道。

大个子吕荣立即反应过来,“草民拜见君侯。”

“不必多礼。”魏西陵道,“这些年你一直在修护着这里?”

吕荣道:“回君侯话,草民也不知道阿晏哪天会再回来,想着留着这屋子,就时不时来打扫一下。”

魏西陵点头,看向萧暥。

萧暥急切问,“大个子,这些年你还好吧?小六,小八他们都好吧?”。

“我挺好的,在镇上开了个客栈,这些年托君侯的照拂,小六,小八他们也都搬到了镇上,日子过得挺好。”

说到这里他还有些不好意思,“想当年年少无知,还冲撞了君侯。”

“也算是不打不相识。”魏西陵爽然道。

“什么什么?你们还打过?”萧暥好事之心顿起。

十七年前……

“你要带走阿晏!?”吕荣勃然道。

“我会照顾好他。”魏西陵道。

“照顾好他?你知道阿晏平时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吗?”吕荣怒目道。

“这就是我今天来的目的,我想知道他的一些习惯和喜好,以及我答应他,会安顿好你们。今天来也是……”

魏西陵很少说那么多话,可他这次话没都说完,就听呯的一声,吕荣一拳砸在桌上,横眉怒目道:“我们再穷也不会卖阿晏的!”

魏西陵向来不喜跟人争执,闻言只淡淡看了他一眼,转身道:“我改日再来。”

“站住!”吕荣被他冷然的态度激怒了,几步上前,一把就揪住魏西陵的袍服。

“你们这些贵公子,觉得阿晏有趣就要带走他,阿晏不是谁的玩物!”

“我会视他如弟。”魏西陵道,说着眉头一蹙,“松手。”

可吕荣哪里肯松开,他不依不饶道:“你不把阿晏送回来,今天就别想走出这扇门!”

……

“所以你们就打起来了?”萧暥好奇道。

吕荣挠头憨笑,“我哪里是对手?”

“是君侯手下留情了。”

魏西陵道:“你们也没有以众欺寡。”

吕荣被说得不好意思了,“就我们几个,一起上也不是君侯的对手。”

萧暥恍然:“所以西陵你早就来过这里了?”

魏西陵点头。

吕荣道:“君侯,哦,那时还是少将军,在这里待了大半天,仔细询问了你的习惯喜好,我才相信,他是真的要照顾好你。”

萧暥这才恍然,难怪他跟魏西陵回府后,府里的厨子做菜偏甜,屋子里到处摆放着零嘴糕点,抽屉里有弹弓陀螺等玩意,晚上彻夜点着灯烛,因为他去了陌生的地方会怕黑……

他看向魏西陵,原来那人早就知道他的习惯偏好。魏西陵从小就了解他,护着他,信任他,他不由默默握住魏西陵骨节分明的手。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道脆生生的童声:“阿爷。”

“大个子,你当爹了?!”萧暥惊喜道。

吕荣挠着头,“翎儿的爷娘没了,我收养的他。”

“翎儿,快进来,叫叔叔。”

翎儿奶声奶气地叫了声叔叔。

老屋陈旧,不便居住,吕荣就邀他们住在了自己家里。

屋后的菜地里种着瓜藤、豆角、莴苣。傍晚,萧暥和魏西陵并肩走在绿意盎然的菜地里,晚风拂过,吹动衣袂。田园生活的宁静让萧暥忘记了曾经的恶战,曾经的铁马冰河。

这一住就是数日,很快就又到了沐兰会。最近的一处市集就在庆春县。

入夜,街道两边店铺前的灯笼高高挂起,弥漫着暖黄色的光线,照亮了青石路面。街道上,各色摊位纷繁错落,摆满了琳琅的货物。

为了避人耳目,萧暥戴着幕篱,牵着翎儿,和魏西陵站在一起,就像一家三口。

萧暥也没办法,他这个人特别招小孩子欢喜,才几天,翎儿就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花灯。”翎儿踮起脚尖。

魏西陵弯腰抱起翎儿,他身材颀长,在人群中如鹤立鸡群,翎儿高兴地拽着花灯长长的流苏,一张小脸照得通红。

就在这时,长街那头忽然传来了哒哒马蹄声。

紧接着,一片惊呼声响起。

他们抬眼望去,就见一匹受惊的马拉着一部马车,横冲直撞地穿入了街市。

马蹄踏在石板路上,激起一片尘土。车厢疯狂地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