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怪叹了口气道:“人都会为自己辩解。你倒好,偏要证明自己是错的。还记得吗?我说过神的禁制只有和他有想通血脉的人知晓,也就是如今的仙帝一脉。如果这一切不是巧合,那只有可能是仙帝一脉泄密。”

尘泥怪说完观察了雾一阵儿,实在猜不透她怎么想的。

“你到底想要什么?真相真这么重要吗?不论是巧合还是不是巧合,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啊,当务之急是找到法神的本体去给他解开你那个淫邪的毒不是吗!”

雾闻言脸上可算出现一丝别样的表情。只不过这表情着实可怕,类似一种愤怒的恶。

“你说的是站在神的立场去考虑,不是我的立场。”

尘泥怪闻言硬生生气出大小眼来。

“你什么意思啊!神被你害惨了,你救他,不,你向他赎罪是应该的!”

“赎罪是要办的,最主要的是证明一切为人为。”

“当然是人为啊!是你奶奶的下的毒啊!”

尘泥怪这些年跟着构穗四处流浪,学会了带家人骂人,进步非常迅猛。

“你不懂!”雾说完闭上眼不想再搭理尘泥怪的模样。

尘泥怪把她眼睛掰开,“你到底几个意思,给我说明白!”

雾墨黑色的眼睛根本看不见情绪,她把尘泥怪的手拨开说,“我是自由的。”

曾经,善恶是非主宰了她大部分人生。为了让其他人过得更好她往往选择做“对”的事情——

比如为了唤醒白娇娘北上寻找仙人。比如为了镇荒海苍生迫害了法神。

她被无形的手用善恶是非推搡着前进,在某一刻终于厌烦了这些。

“偶尔也想放松一下。”

就像把郦御按在椅子上那次,真得十分畅快。那种打破了规则的感觉,呼吸都是顺畅的。所以这次也一样。

赎罪可以。但更重要的是她自己。

她想知道那个真相。

她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如果有一天她觉得罪孽和真相无所谓了,她希望自己可以坦然放弃。

她和八年前不一样,已经是个完全以自我为中心的人。

自我存在善念,自我存在恶念,她就会做出任何意料之中、意料之外的事。

“他可是法神,是被你害惨的神明!你怎么这么无所谓的样子?”

“没有无所谓。我只是拿他当我以外的其他人看待。”

“你、你个只为自己的自私鬼!”

“嗯,你说得对。”

“你!”

“我问你,”雾打断尘泥怪接过话把道:“为什么我当时会开解雪姬。”

尘泥怪噎住了似的,半晌憋说道:“我哪里知道?”

“其实她死不死对我完全没影响。她和我无利益,我为何要开解她。”

“对啊,为何?”

“不为何,只是因为我当时想罢了。”

“草……有病。”

“所以你说我是个自私鬼似乎不太对,可我在你眼中确实是。当我想开解雪姬的时候我就能去做。当我不想把为神明解毒的事放在首位我也可以去做。这就是自由。”

“你该庆幸我不是坏人。一个自由的坏人不会去救你的神。而且自由这东西只能以自己为标准。举例子。雪姬想死可我劝她别死这就是成全了我的自由限制了她的自由。你想做的事和别人不想你做的事冲突,就像我把真相放在寻找神明之前,而你相反,所以自由只能自己把握。当你的自由和别人的自由起冲突时,成全自己或成全别人总有一个是不自由的。那很好办,成全自己。”

“你这样不顾及别人不怕遭报应?”

“遭报应?等死就好了。”

“你真不可理喻。”

“呵呵,是啊。我只是不想再过被牵着走的人生。”

尘泥怪绞尽脑汁想找个逻辑把构穗辩倒,结果把自己脑子想得一团乱糟。

“你把我放了,我要自由,我自己去找法神大人。”它放弃了,直接摆烂。

“不可以。”

“怎么不可以?你那套我认了,给我自由吧。”

“不可以。因为我也要找他。”

“等你找到神要受多少折磨?”

“总比不找好。而且你就算找到了不还是需要我来解毒?”

“你……有病!”

两个妖怪一来一回地说着不消片刻就到了博古书屋。

铜柬很好地通过了检测,雾进入其内开始不知白天黑夜的搜寻。

几日后她终于确定自己要的答案并不在这儿。那这世上大概只剩两个地方可以解答真相——一处是仙界皇室一处是他。

多年未见你还好吗?问槐。

“看来我们又要回到灞城了。”

雾在书屋里饿了多日,此时正在一处苍蝇馆子填肚。

尘泥怪把黑黢黢的舌头伸出来让雾给它夹菜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