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一直是树妖,或是道体真身的形态,我会错过,于我而言,极其重要的天命。”

花盛妙不解:“什么天命?”

“师妹不是见过,我眼中的,天命吗?”

孟春邈注视着她的眼,慢慢收紧抱住她腰身的力道。

“师妹的命线,很奇特。”

“我看不见它,但是我的命线,却总想要缠到师妹的身上。”

“如果师妹吞掉我的命线,或许就能看见,我真正的道体了。”

大师兄的气息如同飘渺温柔,触及却一片冰凉的雨丝,她的神智仿佛被大师兄平和的话语勾动着,轻飘飘地往上空飞去。

然而一个激灵后,花盛妙陡然清醒了过来。

她刚刚不是和大师兄好端端说着话,怎么话题拐到这么奇怪的地方了?

“师兄,我不会吞掉你的命线的,我觉得大师兄现在的人形最好看了,我就不见什么道体了。”

孟春邈似乎并不意外她给出的答案,他重新回到原本的距离,牵住少女的手。

“好,那我就一直维持着人形,留在师妹身边。”

花盛妙原本还想与剑鬼师兄沟通一番,然而剑鬼师兄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雕像陷入一片沉寂中,她只能听到他混乱的,如同陷入某种恐怖的梦魇之中,呢喃般一声声喊着师妹的声音。

她怎么回应,也唤不醒剑鬼的理智。

而就在这时,传音灵螺再度发出震颤。

花盛妙有些心不在焉地接通了灵螺。

这一次,桑明奇的声音变得格外雀跃而振奋。

“师姐,我已经托人问过了,师姐不需要参加弟子历练。这段时间,凡间有前朝的魔物作乱肆虐,师姐一定不要出宗门,尽量待在师门之中……”

花盛妙突然打断了桑明奇的碎碎念念。

她好脾气地问道。

“师弟,不想和我先解释些什么吗?”

少年原本清亮的声音,陡然像是只被扼住脖颈的鸭子。

“……师……师姐,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花盛妙心平气和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你原本告诉我,你只是一个杂役弟子。可是在重明城中,你表现出了那么多不同寻常之处。而这一次,你还能找到宗门前辈,询问与我有关之事。师弟,在你离宗之前,你就没有什么想要告诉我的吗?”

花盛妙不想让自己的语气过于咄咄逼人。

她并不想给桑明奇过多的压力,只是她刚刚能从桑师弟的语气中感觉到,桑明奇匆匆离宗,或许是遇到了什么急于解决的难事。

她不想再见到,如虞师兄的人身变成魔物的惨剧,在另一位她熟悉的大鬼身上发生了。

灵螺另一边,桑明奇终于下定决心道。

“师姐还记得我之前在重明城中,和师姐说过——我家中略有些薄资,只是家族子息单薄,只有我与家弟可以继承家业,所以家人不愿让我入宗门修仙,怕我断了家承的事情吗?”

花盛妙隐约回忆起了桑师弟和她说过的这段话。

“记得,所以师弟这次,是要回家继承家业了吗?”

桑明奇沉重地应了一声,他声音中带出了些苦涩的意味。

“师姐,若是我说,我并不想继承什么家业,只想留在宗门,终身只能做一位杂役弟子也绝不后悔。师姐,会相信我说的话吗?”

然而此话一出口,他都自觉此言何等荒谬。

在这时问师姐这么奇怪的问题,一定会惹师姐生厌……

“我信。”

想到之前桑明奇爱钱如命,却宁愿抛下家业也呆在宗门数年的决心,花盛妙毫不犹豫地应道。

“师弟是不想回家继承家业吗?”

桑明奇应了一声。

“我确实不想。只是家中父亲重病,如今只有我能挑起家业……”

花盛妙迟疑了一下,想了想与师兄们关系密切的人,似乎都没有几个有好下场,发自内心地劝道。

“师弟,要不然你再劝劝你的家人,或许你最适合的是在宗门修仙。你可以将家族迁往宗门附近的城池,或许宗门内有前辈,能看得好你父亲的病……”

“师姐,我父亲的病,已经让宗门内的道君看过了,药石难医,他已经不剩多少时日了。”

桑明奇的声音很平静,如同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而且,我的家业,也不可能迁入十二城中。”

“因为,我姓桑。”

或许是清楚花盛妙不知道太多凡间之事,桑明奇轻声说道。

“桑,是凡间今朝的国姓。我的父亲,是桑国如今的国君。”

花盛妙:……啊?!

这是什么“皇子在我身边”的剧情?

她现在可能有点不太理解了。

为什么凡间王朝的皇子,会隐姓埋名在天龄宗里当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