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道种快要承载不起这些诡异的红字,花盛妙甚至能慢慢感受到自己的道种即将被这些沉重的红字压碎成灰的无能为力。

但她心中此刻没有过多惊慌,花盛妙一一拿出了虞师兄留给她的道种,嵇师兄,师尊,路师兄,兽鬼……所有师兄在幻域中送给她的“礼物”,在离开幻域后,它们都变回最原本的道种模样。

最后,是剑鬼的雕像。

当所有的道种与雕像融化为粘稠而恐怖的心核之力,流入她的道种中时,花盛妙感觉到她的身体如同一个新生的世界般,被数种庞大却毫不冲突的邪祟之力填满。

这或许可以称得上一个奇迹,她,像是变成了一个活着的,与正常的世界对立的邪祟,也变成了一处完整的“暗面”。

这一次,她也终于能够直视并理解书页上所有的红字。

它们是一条条错误的,被否定的命线。

无数如同星尘般悬浮的命线飘荡在她的面前,汇聚成川流不息的命海,它们起源于一切活物都不存在的死寂,最终也归于一切生灵都完全灭亡的永恒安眠。

而这片死寂与生机完美并存的辽阔命海中,有着一片比如今的她这片暗面更大,也更完整的“暗面”,这处“暗面”与她相比,就近乎如同星辰与尘埃般有着天壤之别。

即便他们相隔这一整片命海,花盛妙也能感觉到这庞然巨物如同一处无形黑洞般对她的吸引与震慑。

可在这片渺如尘埃般的命海中,却有一条明亮而扭曲的命线,与无数条扭曲而畸形的黑色命线,一同虚幻地联系在她与那无形巨物身上。

那条命线在一点点将她拉近那位庞然巨物,花盛妙难以提起任何一点抵抗与防备的心思,而这一瞬间,她终于得到了来自这无数条命线上的讯息。

过去的她,未来的她,每一个时刻前,做出了每一个选择后的她,都如同这无数纠缠而扭曲的命线上微不足道的一点。

有她出生在地球,出生在万年后的修真界,出生在万年前的修真界,出生在诡域的无数种可能,她可能是捡到师门里所有人的大师姐,可能是一颗诞生了微弱神智的凡花,还有可能是一个杂役弟子,或者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凡人。

而这无数种可能中,大部分的她可能会遇见了剑鬼,嵇师兄,其它师兄,甚至可能与任何一个师兄定情终生,然而这些命线都被一股恐怖的力量扭曲而否定着,最终只留下最明亮的,她真实经历的每个时刻汇聚而成的天命。

花盛妙仍然有许多疑惑,然而她顺着融化进她的一部分的剑鬼力量,窥见了剑鬼与她联系的那条命线。

在那条命线里,她降生于万年前的修真界,只是那里没有黑日,没有邪祟与怪物,甚至没有生成有智慧的界灵。

剑鬼是剑宫宗主的大弟子,也是所有人公认的大师兄。

花盛妙进入了剑宫,她勤勤恳恳地练剑,被剑鬼看入眼中,与剑鬼日渐熟悉,有一次她无意问道。

“师兄原本的名字是什么呢?”

“我没有名字,”剑鬼坦然道,“我原本只是奉剑的剑奴,他们都叫我百剑奴,后来我杀了剑主,他们就叫我百剑。现在所有人都只称呼我为剑子,还有大师兄。”

花盛妙一时哑言:“……师兄,就没想过给自己起个名字吗?”

剑鬼随口道:“我不在意称谓,师妹给我起一个吧。”

花盛妙将此事记在心上,感觉到这件事可能是一个和剑宫大师兄打好关系的时机,她回去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一个能配得上剑宫大师兄的名字。

“师兄,你觉得——孟春邈,这个名字怎么样?”

剑鬼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只放在自己的剑上,他随意道。

“好。”

花盛妙还有些惊讶,“师兄不想听一听这名字的意思吗?孟春,是师兄出生的生辰之月,也是我和师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邈是愿师兄的道途渊邈……”

“我知道了。”

剑鬼打断了她的话,“我又想到了一招新剑式,我要回去练剑了。”

花盛妙钦佩地看向无论何时都没有过任何懈怠的大师兄。

“我能不能旁观师兄练剑?”

她心里也打着点小算盘,要是能偷摸学点一招半式,她说不定也有机会成为一个剑修。

剑鬼毫不在意地答应了下来,他练剑时极其专注,几乎从不理会旁人的询问,花盛妙也当自己是个不会出声的小蘑菇,一直躲在角落里,暗暗记着大师兄的剑招。

冬来夏往,她成了剑宫里唯一能与大师兄亲近的弟子,练剑结束后,剑鬼偶尔也会指点几句她的修炼,她受益匪浅。

而等到剑鬼的修炼突破到全意境时,他已经成为了剑宫当之无愧的的第一人。然而他的修炼天资不止于此,剑鬼自行摸索着,甚至突破到了修真界无人晋升过的第四层境界,化穹境。

他的寿命已经与这方天地永恒,更近乎于主宰这方世界的掌控者。

修真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