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这拳一落,所有人皆抽了口凉气,劝和的声音全梗在喉间,一道失语。

大家清楚梁赞易怒,都只顾着拦他,防的就是梁赞伤了林晚谦,殊不知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先动手的竟然是林晚谦。

而梁赞正因为被其他同学架得死死的,这拳是硬生生挨受了,半点没躲。

劝架的人悄无声息成了帮凶,缓神后才开始动身去拦住那只急红了眼的兔子。

只要林晚谦动手了就脱不了干系,冯薇薇这会儿已然放弃去喊老师,也不需要肖张告攥着她。

梁赞脸颊震疼,用舌尖顶了顶嘴角,缓着渐渐麻痹的感觉。他是被打懵了,麻得没反应过来。

面前的林晚谦气得肩头发颤,握紧的拳头还在使力,丝毫没有松懈。

金老师到底是追过来了,这场闹剧戛然而止,“都围在一起干什么,不用学习吗?”

话音刚落,围堵的人墙崩塌四散。肖张告若无其事地扶起林晚谦的课桌,轻拍了拍梁赞肩头,嘱咐道:“顺顺心头别起事,老师都来了。”

一刹恢复往日课堂的模样,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没有人多嘴去说些什么。

金老师有满腔怒火要发泄,再者残局收拾得快,压根没闻到冲突的火药味。

只是他们就站在那儿怒目相对。

站着正好,金老师找的就是这两人,“林晚谦,梁赞你们两个过来。”

先行离开的是梁赞,他踢开地上的凳子,抓了把额前碎发,风风火火走出去。

留下林晚谦看着他那狂妄的背影,紧抿了唇。

办公室,靠窗的位置。

金老师列数梁赞两宗罪,“你私带手机进教室,影响班上同学学习,这是一点,不服从老师管教,丢下手机就走人,态度问题是第二点。”

但就是列个上万条的罪名,梁赞也没在怕,他背着手懒洋洋地说:“您爱列几点就列几点,罪名想好了,尽管甩过来给我背。”

金老师气血涌上头,就差翻白眼,“你不服什么?”

梁赞爽道:“我没不服啊。”

“少在那儿阴阳怪气,要觉得说错你这个大人物,你就直说,我看你嘴里能瞎掰点什么。”

“哪敢说你错,嫌没站够么……”梁赞口中嗡嗡念着,没叫人听清。

林晚谦望着金老师的嘴唇一张一合的,自己在一旁就跟个花瓶似的从头到尾立着,既尴尬又无奈,好几次想开口说他要回课室,愣是插不进话。

眼看金老师是越说越激动,还嚷着要把梁赞的家长请来喝茶。

梁赞眼神一瞥,不满起来,“我就在这儿挨训,那他是来看现场的吗?”

他戏不少,提到林晚谦时还故意挪远了步子,嫌沾上了晦气,巴不得离人个百米远。

金老师显然一怔,看向林晚谦。

林晚谦微微松了口气,总算是等来了他的风雨,早下早放晴,好过乌云蔽日在那儿瞎等。

金老师语气一样疾言厉色,半分没有改,找地儿撒气似的问林晚谦,“知道老师为什么叫你来么?”

林晚谦想都没想,“知道。”

她手持梁赞的手机,直视林晚谦,“老师上午问你的时候,你是怎么跟老师说的?”

林晚谦垂了眼睑,鼻息稍稍重了,就这样偷偷溜走了一分多钟。

“对老师撒谎了不敢回话是吗?你自个儿说,上午答的是有还是没有。”

林晚谦顿了下,“…没有。”

“好好一个孩子怎么能撒谎,你太让老师失望了,老师这么相信你才来问你,以为你能如实告知,你倒好,跟梁赞打起配合来了。”

谁跟谁打配合?

梁赞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听着像是在说携带手机的事,又不像这个事。他耳尖竖得高,试图寻着其中一两句来揣测个中含义,仍是一头雾水,他没搞明白林晚谦挨的哪门子骂。

与其说他跟林晚谦打配合,倒不如说林晚谦和金老师打配合的可能性大些。

林晚谦温声说:“老师,我们没有配合。”

“没有配合?那一开始问你梁赞有没有带手机来,你怎么言之凿凿说没有?”

林晚谦神情看起来很颓然,连头发丝都恹恹垂落,因为整件事情串连起来,他觉得自己妥妥的大冤种。

金老师一开始把林晚谦叫到办公室去,是说班上有同学举报梁赞带了手机入课室,然后要问问身为同桌的林晚谦有没有这么一回事。

林晚谦又不傻,但凡说有,那就相当于把麻烦揽自个儿身上了,他日一定有迹可循。

他不想要被卷入这件事里面,况且,他也不齿这种背地里打小报告的行为。

于是在“有”和“没有”两个选项中,他权衡再三还是替梁赞做了掩护,甚至连模棱两可的“不清楚”都省去,斩钉截铁的说没有。

没想到这个回复给自己挖了坑,也没想到躺坑的报应来得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