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连着下了三日,到了第三日,皇宫里传来消息,陛下突染风寒,身子一落千丈,纪行止进宫求见,没多久,就被命令随侍左右。

靳渊不过一个没注意,旨意就降下了,他匆忙去养心殿见姜行,却被拦在后宫之外。

身穿黑甲的宫廷禁军毫不通融,只刻板重复:“陛下说怕将病气染给各位大人,除了纪相一概不见。”

“那陛下就不怕染给纪相?”靳渊火冒三丈,不信这般强横的旨意会是姜行下的。可他又不能硬闯,宫廷禁军虽只有五千,但确实是唯一一个直接听命姜行的军队,她若不同意其他人见她,那一时间还真见不到。

难道是姜行要和他撕破脸皮?

不,不可能,她那样懦弱,被那群保皇党诱骗了还说得通。可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他目前毫无破绽,背后又有神机营和定州城的人马,只是不让他见皇帝,也损失不了什么。

靳渊满腹疑窦,连夜写了信给靳月,但靳月仍旧犹犹豫豫,言语间推三阻四。他脸色阴沉地看着那封信,最终还是一把火烧了。

“成光。”他沉声唤来亲信,道:“告诉秦义城,让他准备好,等靳月死了,就看他这个定州城副统领能不能抓住机会了。”

成光垂首:“是。”

之后连着小半个月,姜行当真再无上过朝,那纪行止也当真再无出过宫。在月中时的一次早朝,传旨太监站在空荡荡的龙椅前,声音嘹亮地念完姜行的旨意,一时满朝哗然。

纪行止从容地接过旨,在议论纷纷之下回过头,满脸都是居高临下的矜傲:“承蒙陛下信任,从今日起,各项政事暂由本相代理,各位大人若有事禀奏,也请把奏折送到我这里,本相自然会一一整理好再呈给陛下。”

靳渊还没出声,一向与纪行止亲厚的阮季山就站了出来,脸色阴沉:“陛下身体到底如何?不该听你一人之词,我要见陛下。”

“阮相忠心耿耿,我自然理解。可阮大人难道连陛下也不信了吗?”纪行止晃了晃手中的金丝锦缎,道:“或者,我把这圣旨给你,你再认真看一看?”

阮季山辩驳道:“可古往今来,若天子病重无力处理政务,都该由左右两相,以及三大参知政事共同代理,岂有左相独立代理的先例?”

纪行止嗯了声,淡淡道:“确实如此,可这圣旨是这么写的,阮相难道想抗旨不成?”

“你……”阮季山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她毫不留情地打断:“我知道各位大人心中在想什么,但圣意难违,既然陛下如此信任于我,那我一定不负陛下所托,日后若对各位大人有所冒犯……”

她回首,不经意与靳渊对视一眼,露出一个微笑来:“还请,多多担待。”

下朝后,纪行止没走几步,就听见有人靠近。她侧头,瞧见崔林那张凶悍的脸,客气道:“崔将军。”

崔林却没与她客套,直截了当道:“我既已答应了帮你这个忙,你又何必把我女儿绑走?”

“说什么绑走?”纪行止慢条斯理道:“崔将军言重了,我只是派人带崔姑娘出去转一转,过段时间自然就回来了。您难道不觉得崔姑娘在这京城待的久了,出去散散心也好吗?”

“别和我来这套。”崔林眼眸阴沉,沉声道:“纪行止,经过上次那件事,我还颇为赏识你,现在看来,旁人说你蛇蝎心肠倒也算不上错。”

纪行止低嗯一声,依旧波澜不惊:“那崔将军现在看清,我到底是怎样的人了吗?”

崔林嗤了一声,皮笑肉不笑:“看的太清了。”

说完,他便转身大步离开。

纪行止凝视他背影一会儿,一转头,对上不远处的靳渊,靳渊审视的目光还没从崔林身上移开,等他察觉到纪行止的视线看过来时,却只看见纪行止悠闲朝后宫走去的背影。

靳渊皱着眉看她走远,又回头瞧了眼壮观宏伟的正阳殿,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了。

他之前一直以为纪行止是和姜行站在一起的,可如今他才发现,纪行止远比他想的要更有野心。

当天夜里,阮府忽然着了火,虽然火被及时扑灭,但着火的房间就在阮季山幼子睡的屋子旁边,他心绪不宁地抱着哇哇大哭的孩子,出了一背的冷汗。第二日一早,右相阮季山便上书告病,待在府里不上朝了。

时光匆匆,月底时,太后也即将下葬。进行葬礼的前两日,丽州突然出了水灾,纪行止于朝堂之上宣读姜行旨意,命令掌管神机营的孙月安,在葬礼过后就带领一半人马前去赈灾。

不出靳渊所料,到了深夜,他府里便迎来了神色匆忙的客人。孙月安连气还没喘匀,就激动道:“侯爷!我神机营是掌管火器的特殊军队,陛下怎能派我去赈灾呢?”

“因为这不是陛下的意思。”靳渊剪掉多余的烛芯,冷冷道:“这是纪行止的意思。

神机营大概有一万五千人,虽不如负责京城防卫的五万靖林卫人多,但因为持有火器,也不容小觑,纪行止派孙月安带走一半人,剩下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