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告诉还是少年的他。

千万别轻易交付出真心,因为旁人会争夺他的血液,食他的骨髓,会将他当做工具。

并且不会真的去爱他。

人只有贪欲是无穷无尽的。

如此多年来祝如疏早已知晓,旁人的血有人自会争夺,而他的血就是垃圾。

他犹如被遗落在角落中的敝屣,浑身上下都是灰尘,先不说是否他会爱上旁人。

只是唯恐,怕是没人愿意将他从地上拾起。

他的母亲,那个女人不是情魔。

他却流淌一半这样的血液,母亲说,若是有人能甘然饮下他的血液。

那便视作该杀。

若非情魔心头之人,饮下其血便会被腐蚀五脏六腑,浑身溃烂而死,若是心头之人,那其喂便犹如甘泉果酒。

情魔之血已全身浇灌,甚至能让人起死回生。

“唔…”

床上的少女眉心微蹙,睁开了朦胧的双目,她口中还咽着一口鲜血,不上不下好似要将她噎死。

她看见床前模糊的人影,那人影的衣裳上仿若带着血色的牡丹。

她张了张嘴,想低声唤他。

“祝……”

却被少年咬住了唇瓣。

他将她口中的从胸腔中反胃出来的鲜血尽数卷走。

还狠狠的咬上她的唇角,像是在诉说心中的不忿。

他眉眼压得低低的,神色冰冷,心中却早已翻涌起伏。

少年唇边嫣红,五指近乎扣进血肉中。

他心中有一分毫的犹豫,若是他不这样做,林鹭极有可能会死在这处。

祝如疏在此处有些呆不下去,擦了擦唇边的血迹,再任由腕间鲜血淋漓而下,他抬腿就想往外走。

床榻上的少女却钩住了他的指尖。

她声音沙哑地问了他一句。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啦。”

少女问的是同萧蓉偷偷见面的事,她早就怀疑萧蓉所言的那双盯着她的“眼睛”的祝如疏。

约莫是太弱,她说话有些发软和费劲,甚至指尖勾住祝如疏的力气微弱,像虚托着他指尖。

祝如疏即便不动,她似乎也会自己从他的袖口上坠落。

祝如疏沉默了一瞬,他开口声音沙哑。

“你骗我。”

她骗他,她是为了同别人见面,才说了谎话匡他,不赴他们二人的约。

他甚至知晓,今日应当是她甚至不舒服之时,从前他便算过,每隔七日,她便会黏糊他一夜。

少年月色之下身影看起来有几分脆弱,他神色苍白冷漠,好似不在意这些。

可是就算他如何漠然,又如何眉眼压低,露出凶狠之相,也总有破绽。

攥紧的指尖扣进血肉中,他抿紧淡色薄唇。

像蜉蝣,游离在天地间,却又无所皈依。

少女微微睁开眼眸,面前虚化的人影才逐渐清晰起来,少年的面容印在她水色的眼眸中,像落入了清澈浅滩。

她费力勾起指尖,将他拽紧了些,勾唇露出一抹脆弱的笑,却不言祝如疏所问。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旁人会背弃你、离开你,但是我不会。”

她声音软了半分,好似脆弱稀碎之物,纵然这样,她还是温声安慰他。

又像在同他撒娇。

“我不是故意的。”

计较

鸦雀寂静, 少年抿着唇站在床前, 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时,少女勾住他衣角的指尖垂下,昏厥过去。

祝如疏的血如今只是杯水车薪,若是想让她真的好起来, 那便必须将她身体中的东西拿出来, 她如今身子过于虚弱,即便饮下了祝如疏的血, 却还是暂时失了神智。

他将少女扶了起来,又再次探查她身体中藏匿的东西。

血红色的光亮闪烁在少女前胸附近, 祝如疏感受到这极其不寻常的温热,想要将其从林鹭身体里拿出来, 他消耗着力量, 那血红色的光亮却犹如一个巨大的黑洞,吞噬着他投递进去的力量。

他本就苍白的脸颊上染着薄薄的汗, 不仅如此,这股力量甚至在反噬他。

林鹭腕间的溢光珠中殷红血液缓缓流转, 逐渐温热起来。

祝如疏原本还想将力量灌入其中, 可是少女的身体已经无法承受了,她在他怀中摇摇欲坠, 蹙紧眉目, 唇瓣越发苍白。

那血色的力量同少女已然融为一体,他想用自己的力量去攻占血红的光亮壁垒,一部分被红光吸食,另一部分却尽数打在了林鹭身上。

好在红光吸食的力量过多, 若是全部释放在少女身上, 那恐怕林鹭是性命难保。

祝如疏能够察觉到这力量来源不似他们一派, 倒像是邪术。

他这小师妹不仅会招魂驱鬼之术,还会此等邪门外道使用的吞噬力量的邪术,还当真是…有点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