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明她有恃无恐?”李钱分析,“如今她一人之下,大权在握,免不得不把这些小鱼小虾放在眼里,所以懒得理会。”

毕竟搞御史台这种事情,对冯阮来说百利无一害,御史台这次有了危机,冯相位置只会更稳。

人在膨胀骄傲之时就容易飘,李钱在想冯阮可能是飘了,或是觉得廉鹤手里那点罪证根本参不倒她。

梁夏没应。

外头钟声响起,该上朝了。

梁夏总觉得事情还有一点点不对劲。

冯阮本来能直接弄死廉鹤,毕竟她动摇御史台权威的目的已经达到,没必要给自己留下廉鹤这个隐患。

这种感觉就相当于把刀递到敌人手里,等人来捅她,不像是冯阮这种人能出现的纰漏。

她能把外室藏多年都不让人看见,定然也能藏起自己的罪证。

可现在,她让人把证据送过来了,送到她面前。

梁夏感觉冯阮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可她不喜欢当棋子。

李钱,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皇上,老臣有话启奏, ”一御史站出来, “臣要弹劾右相冯阮。”

御史台率先发难, “我有两件事今日要问冯相。”

两件事情, 冯阮身上可疑之处, 何止两件?

冯阮身着紫色官袍, 立在文臣之前, 八风不动, 连个眼皮都没抬, “皇上, 她这纯属污蔑跟报复。”

梁夏醒困了,“哦?说来听听。”

她就爱听些热闹的, 如果不是不合适,她都想让沈君牧一起来听听, 他也爱热闹。

冯阮站出来, 朝梁夏微微拱手, “臣奉旨查齐敏一案, 而此案涉及到言佩跟廉鹤, 这两人一个是御史台的御史大夫,一个是御史中丞。”

“臣不过秉公执法,这才得罪了众御史们, 遭到她们的弹劾。”

“田御史,”冯阮转过身, 笑呵呵看向田大人,好言相劝, “您这做的也太明显了些,好歹等过两日案子定下之后再说,如此心急倒是显得御史台心胸狭隘做贼心虚了。”

田大人瞪眼,“你——”

冯阮这边有大臣出列附和,“皇上,御史台过于嚣张,谁敢查御史,她们便弹劾谁。长此以往,御史台便失去了最初的初心,不再是朝廷的眼跟嘴,而成了听不得半点风声的耳。”

“皇上!”田大人陡然拔高音调。

正走神的李钱吓得一哆嗦,差点条件反射的问“爱卿何事”。

“爱”字都快说出嘴了,李钱才反应过来,田大人喊的是坐在龙椅上的梁夏,不是他。

梁夏听着呢。

田大人说,“臣弹劾冯阮一事,跟廉鹤无关,臣私下跟廉鹤也并无多少交情。臣今日之弹劾,只为公,只为民,不为己。”

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显然是有备而来。

梁夏想磕着瓜子听,“说说,你因何事弹劾冯阮。”

田御史道:“臣一开始便说了,今日弹劾一共有两件事情。”

“其一,事关冯相的功名。”

“据冯相的资料记载,您自述出身平江,本是寻常人家抱养来的孩子,穷苦人家出身,后来一路六元及第,夺得魁首成为状元。”

“是与不是?”田御史双手抱着玉板,随着说话逐渐抬头挺腰,昂脸看向最前方的冯阮。

这简直是开了挂的人生啊。

多少朝多少代能出一个六元及第的天才,大梁仅有的两个,如今一个是右相冯阮,一个是刚入翰林院的太傅蔡甜。

这些都是记录在官员档案中的,随便一查就能知道。

冯阮垂着眼睫没应。

田御史缓慢露出一个笑意,根本不需要冯阮回应,“可老臣着人前去调查过,冯相出身不假,平江一小县城也的确有这么个人。”

她声音悠悠,语调缓慢,“只是据邻里跟周边人说,冯相前二十年平平无奇,识字不多可谓是蠢笨憨傻,被关在后院驴棚之中,若不是捡驴吃剩的东西怕是早就饿死了。”

众臣愣住,这是冯相的过往?

梁夏也看向冯阮。

冯阮笑了下,望着田御史,神色意味深长,“田大人查的可真是仔细啊。”

御史台怕是早就握着她的这些过往资料了,之前之所以引而不发,不过是双方势力一致对外抵制宗室为首的梁佩罢了,如今梁佩倒台,一旦冯阮这边有什么事情让御史台不满,她们就会把这些放出来。

齐敏跟廉鹤的案子牵扯到了言佩跟御史台,如今只是在查,还没定案呢,她们便迫不及待的打倒她。

等冯阮停职待查,齐敏的案子就能轻飘飘的掀过去了。

冯阮不由感叹,谁说文人清流干净,您瞧瞧这心,可脏着呢。

田御史微微一笑,像是接下了冯阮的这句“夸赞”,“查冯相,自然要仔细认真。”

她说完,当朝跟所有人讲了冯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