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裴老爷子恳求:“裴爷爷,您千万不要责怪他,否则我会过意不去的。”

乔易天本来因为两个孩子打架的事搞得心乱如麻,听到周以澄说“兮兮喜欢的人是我”这句话时,饶是什么大场面都见惯了的他也是神情一震。

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所以说……他们是因为兮兮才动手?

裴老爷手抓拐杖坐在椅子上,沉着脸瞥了眼曲着一条腿,抱着双臂倚在墙边的裴轻淮。

他保持那个姿势很久了,衣襟松垮,头发凌乱,一直不说话,也不争辩,只是用完全看不出情绪的眼眸盯着周以澄和何兮握在一起的那双手看。

他很平静。

平静到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裴老爷子继续坐了十来分钟,和蔼地对周以澄说了一些安抚抱歉的话,拍了拍他的手让他好好休息,然后站起身来。

转身面对裴轻淮时,瞬间就变了脸色,厉声喝道:“还站在这里干什么?给我滚出去!”

在裴老爷子的瞪视下,裴轻淮终于动了。

他不紧不慢地站直身体,何兮忍不住偷偷朝着这边瞟了一眼,刚好撞上裴轻淮望过去的目光。

那一眼,何兮不知该如何形容,只觉如坠冰窟,心都漏跳了一拍。

他迅速挪开了视线。

直到脚步声渐渐远去,裴轻淮已经不在病房里了,他仍是没有缓过神来。

……

裴老爷子走在前面,裴轻淮跟在身后,两人一路无话走到了车边。

裴老爷子突然转回身来,高高地扬起了一只手。

裴轻淮不闪不躲,这只手却始终没有打下去。

裴老爷子望了他良久,手垂落下去,神色疲惫颓然。

“您还是打吧。”裴轻淮沉声道,“打完消消气。”

“消气,你让我怎么消气!?”裴老爷子一听这话,才压下去的火气又被勾起来了,低吼道,“那是你乔叔叔的儿子,就算你跟他有矛盾,也绝对不能动手!你还把他打下水了,你究竟想干什么?想要他的命吗?!”

裴轻淮静静地看着他,不否认,不辩解,不说话。

固执地沉默着。

裴老爷子头都要气炸了,缓了缓呼吸,才嘶声道:“我说过,你要是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我绝不会坐视不管。”

他有多疼爱裴轻淮,此时就有多痛心。

“你心里已经魔怔了,再放任你下去,绝对要出事。”老爷子不容置疑道,“你去我那儿呆着,不许离开半步,之后看你的表现再说。”

说完转身准备上车。

裴轻淮脚下不动:“爷爷,我不……”

“轻淮,我不想你毁了自己。”裴老爷子头也没回,打断他,“如果不想我被你气死的话,就听我的话。”

裴轻淮恍惚地看着他苍老瘦削的背影,明明应该毫无忧虑在他的疗养院种菜写字下棋,过着他悠闲的日子,现在却因为他到处奔走,为他操碎心。

揉了揉酸涩的眉心,最终,裴轻淮还是迈开步子,随他一起上了车。

……

乔易天现在跟何兮是处于一种极其尴尬的境地,虽然同处一室,但两人都别开眼睛,互相不去看对方。

更别提乔易天突然知道了周以澄和何兮的关系,一时间思绪被搅乱,更是不知道该跟周以澄说什么。

病房里从老爷子和裴轻淮走之后,就陷入了一片寂静。

最后还是周以澄提出自己没什么事,让他先回家。

乔易天想了想,他应该是想跟何兮单独相处,便识趣应下来,站起身,和守在门口,同样检查后无碍的陈新奇先离开了。

何兮本来还坐在床边失神,温热的气息陡然逼近,还没反应过来,嘴唇被吻住。

何兮本能地张嘴回应。

周以澄勾住他的脖颈,亲着亲着就揽住他的腰将他压在了身下,扣住了他的手指。

他像是要把这几天的空缺都一次性补回来似的,也不顾嘴角还有伤,吻得又急又重。

等松开时,何兮喘着气,眼神都有些放空了。

周以澄又低头在他嘴上轻啄,抱着他,吻着他,感受着他近在咫尺的气息,空荡荡的心终于得到了些许填补。

裴轻淮先将他一军,他反将回去,很公平。

现在裴轻淮被老爷子给领走了,以后就算他不肯罢休,也会受到掣肘。

免去跟他周旋,这样他就能跟何兮有更多的时间相处了。

何兮抬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周以澄的面颊,忽然轻轻叫他的名字。

“周以澄。”

“嗯?”周以澄弯起眼眸看他,“怎么了?”

他眸光晶莹,心情很好的样子。

何兮卡了一下壳,抿唇笑笑:“没什么,就是想叫你的名字。”

刚才亲眼看到裴轻淮挥拳动手,又亲眼看到周以澄从桥上掉下去,实在太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