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一下子戳中了郑轲的命穴,郑轲棍子一丢,被他气笑了:“嫌我闹那就当没生过我,这辈子别扯上联系。”

郑父张嘴,还想再说什么。

郑轲吼得嗓子都冒青筋:“滚出去,别逼我拿刀子!”

老郑跛着脚从里面赶出来,看情况不对,挡在两个人之间,说:“你还是先走吧。”

江宿和王辰帮着捡起礼盒递给郑父,赶人的意味很明显。

跟着过来的女人躲在旁边不敢说话,她怀里的孩子已经吓得扯喉咙哭起来。

女人无助地看着郑父。

郑父铁青着脸环视一圈。

门口看热闹的街坊邻居谈笑感慨的话语就像一把把刀,闪着冰冷的寒光,一下一下地割开他靠车子金钱撑起来的脆弱脸面。

郑父冷哼一声,没管那些包装光鲜的礼盒,掩着脸快步上车离开。

郑轲看着人走,脸色寒的吓人。

她站在原地努力呼吸几下,丢下一句:“晚上吃饭别叫我。”

登登登上楼而去。

郑轲用力打开房门,郑父曾经送的那些小玩意被老郑小心翼翼地用纸盒收着,搁在墙角。

郑父嫌弃的眼神仍历历在目,酸意逼上眼眶,郑轲闭着眼,不让眼泪流出来。

那些积着灰尘、破败的口琴五子棋,就像她一样。

被人丢弃了,随意扔在墙角,连看一眼都嫌脏。

老郑瞒了她六年,祝樱也是直到十六岁才知道,原来她心心念念盼着回家地父亲,早就嫌她累赘将她抛之脑后。

她越想越气,仇恨就像一把火一样日夜在她心里烧着。

也正是因为不服气,她一改之前的懈怠懒散,撑着一口气努力学习,就是为了考出一个好成绩为自己争口气,让郑父后悔。

她就像生了执念一样,每天一睁眼就是学习,累的躺在床上时就不断地逼问自己,郑父凭什么丢下她。

她想了一年,终于得出一个答案。

可能是因为她当年贪玩、不听话、又作又闹。

这个认知没有让她豁然开朗,反而如同一块沼泽,郑轲在梦魇里越陷越深。

她快要被这个认知给打败了。

她买了块靶子摆在寝室,有事没事拿着水枪瞄靶,也是为了提醒自己。

真实的郑轲不好。

不能重蹈覆辙啊。

郑父刚才说就是因为郑轲又哭又闹才丢了她,就像是活生生把郑轲养了两年堪堪结疤的伤口撕开,又重新恶狠狠地划上一道。

郑轲没开灯,就沉默地看着窗外。

每一盏灯亮起,就是一个和睦温暖的家庭。

她是个被抛弃的小孩,靠着老郑的一点爱苟延残喘,要死不活地赖着。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以此为圆心,给漆黑的房间带来一点光。

郑轲看一眼,是祝樱的电话。

连她都说不准自己抱着什么心思,看着这点亮色,一直堵在喉口的怨气轻飘飘地散了。

郑轲鬼使神差点了接听。

“喂?是郑轲吗?”

祝樱的声音透过话筒传递,轻轻浅浅,有些失真。

郑轲学着平时的样子笑了笑:“这么晚打电话干嘛?”

那头不知道在整理什么东西,乒乒乓乓地。

祝樱的声音掺在里面,像个可怜的被夹在石头缝里艰难求生的小芽:“我那个学姐说明天得自己化妆,我看你不像是化妆的人。”

郑轲的视线掠过床头柜上鼓鼓囊囊的化妆包,低低地应一声。

祝樱继续说:“这样,明天我们早点过去,我帮你化,拍好了你到我家卸妆。”

不知道到底是她今天话比平时多一点,还是郑轲的话比平时少一点。

郑轲想象着她穿着兔子耳朵睡衣,絮絮叨叨说话的样子特别可爱。

郑轲笑道:“你别给我化毁了。”

祝樱无语地说:“我参加了这么多场舞蹈比赛都是自己化的,上次我们学校运动会闭幕表演都是我帮忙化的,化出来不好看,你应该质疑你的长相,而不是我的技术。”

郑轲哦了一声,有意想哄着她多说些话:“你今天心情很好啊?”

祝樱嗯了一声,小声说:“我妈今天状态特别好,还给我炖了鸡汤。”

郑轲靠着床坐在地板上:“你妈?”

祝樱:“我没有和你说过,我妈生病了,经常认不清我和我哥,今天不仅记得,还心情特别好地给我们炖汤,说炖了好久的。”

祝樱心情好,没有平时那点冷意,声音听着又甜又乖。

郑轲听她说话,心情也跟着晴朗起来:“明天几点见?”

祝樱:“我打车去你家,然后一起过去,七点可以吗?”

郑轲嗯了一声。

祝樱:“你下次别给我草莓味的糖了,我不喜欢草莓的。”

郑轲低低笑一声,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