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他,今次这招看似完美实是暗藏凶机。

木骁部被围,若外部的戎军得知来救,深陷包围圈的主帅木骁回过神来与之打配合,则后方十万将士危矣。届时重得粮道的戎人如法炮制来取他的后方,雾云岭旁的越河平原根本无险可守,到了开阔地势……

于志戡正夙夜忧虑,忽闻太子自阙天关率兵阻拦了戎国玉霜郡主带领的援军。心知不宜再拖,全力歼敌于雾云岭。

雾云岭上箭雨纷飞,遮蔽天河。

此刻玉霞关外,三军整齐,战鼓擂起若雷声殷殷。太子一身戎装亲为掠阵,抬手止了身后的杀声盈沸,淡淡地注视前方。

玉霜郡主抿抿唇,扫一眼身旁看守俘虏的侍女,挥手令上方临时壁垒散射火、药箭于两军阵前。

华朝军队早年就演练过破解火攻之法,当是时,前军迅速反应,挽神臂弓抵消,中军变阵持盾推进,骑兵从左右杀出力破其两翼。

火光冲天之中,玉霜郡主飞马跨出战局,直奔太子而来,持弯刀与之一战。两把截然不同的兵器碰撞滋滋地响,她的嘴角挂着嘲讽:“心上人都不顾,太子果真是个薄情人。”

太子持剑划过她的颈间,销断她的一缕发,反唇相讥道:“一个冒牌货与天下孰轻孰重?孤难不成是个昏聩的?”

颈间出现一条血痕,玉霜郡主敏捷地一偏头,眸中显出妖冶,稳定身形后重又施展凌厉的攻势:“今日出来的仓促,我实在不忍叫她在阵前受辱。可人的确是落在我手上。”

“往后看一看罢。”太子轻轻巧巧地震走她这一记。不远处,训练有素骑兵已将敌军团团围住,中军在包围圈中酣畅淋漓地拼杀。

这位外族郡主紧急收回手,余光扫见冒烟的营地,面上是预料之中的自得,她咯咯地笑了两声:“若不答应我说的,你永远也别想再见到她。”

“毕竟我要的这样简单……”她幽幽地丢下这句话,调转缰绳奔回去节制颓势的军队。

与信物一并送来的还有一道盟书,盟书中称节节败退在她意料之中,她只要保下幸存的军队,带他们安然返回,与华朝重订边贸及各项往来,往后再不涉战事。

这盟书看似有利,实则是有百害。

类似的条款自前朝起就订立过很多次,哪一次不是沦为一张废纸?边城百姓的安居乐业就在眼前,放虎归山注定将贻害无穷。

再者,此次伐戎牵系无数人的心血,是民心所向,是大势所趋,怎能为他一人而轻易变更?如何能应?

太子望着这女子的背影,眉头微蹙,若有所思间,迎面忽然飞来一小将,凑近同他禀了一事。

敌营之中没有发现沈姑娘的下落。

太子眸中怒气翻涌,纵马追出去。

在月形阵中被困了半日,眼毒的玉霜郡主带一队精锐攻薄弱之处突围出去,由剩下的残兵拖着,负伤狂奔。狂奔出几里地,又遭遇华朝太子派出的袭营小队,一场恶仗下又有损失。

“殿下有令,活捉此女者连晋三级!”

“殿下有令……”这命令无时无刻不在散布。

玉霜郡主觉得,这群华朝人看她的眼神像是夜里在野地结伴行动的狼,绿油油的眼光贪婪地攫着人。她当机立断,带着残部靠近大漠,想要依着熟悉的地形打一场游击,待一待莫塔儿部的援军。

阴天的夕阳是淡红的一抹。太子领兵驰来,他高高地倨在马上,在不远处目光冷冷地发出三箭。迅且猛地“嗖嗖”声破空而来。

这狠绝嗜血的三箭齐发皆中了要害。中箭的玉霜郡主喷出一大口乌血,支撑在马背上用口型道:“可怜的人呐,你永远也见不到她了。”

她的神情悲悯,刻意要激怒人。

紧接着又一记凛冽的箭风袭来。马背上的人坠落,地上血花绽开,她看着蓝天,居然在笑。出身和权力是两样靠不住的东西,弃了也好。

这时候,一个邋里邋遢的男人忽然从大漠里冲出来。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情形,悲愤地仰天叫了几声,抓起地上的刀发狂似的朝正收弓的凶手冲过来。

他还未靠近便被围过来的利刃扎成了刺猬。

太子神情冷肃地从连成片的欢呼声中掉头离开,回到帅帐之中重新部署,令宣威将军裴晋钦、中郎将段元崇率轻骑直捣戎国王城,王韬、顾准墨二位为监军。

他在随后离开了大营,独自往大漠里行进。

那个戎国郡主既然将自己的心上人藏在了大漠之中,那么辞辞也极有可能会在那里。这其中的天象无常,身处那样恶劣的环境,她该有多害怕呀。

对这个天下的责任尽到了,他也该抽身为自己一回。无上的功业与浮名百年之后皆是虚妄,她是实实在在的,他的所爱。

十一十二察觉,一定要跟随,被他冷冷地斥退。

“回去告诉叔父,若是我不能回,未来这一干责任与荣耀,请他另选贤能吧。”

这样荒唐的言论一出,十一十二大为震动,死死跪着拦住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