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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彩横了心,四处托人打听,还是没查出个所以然。正当他灰心丧气时,刘公公见了李越后,就失踪的消息传出来了。一个李越,一个刘瑾,都是万岁身边的近人,居然同时出京,去的宣府这样的兵家重地!张彩恍然大悟,要么就真是李越和刘瑾暗斗,引起这场风波,所以都被流放,要么就是圣上是要对鞑靼用兵,所以才将两个亲信派往边陲!
张彩激动地在屋内来回踱步,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赌这一把。若赌输了,他不仅保不住今时今日的地位,还会有性命之忧。可若赌赢了,他就能借着李越和刘瑾的东风,入了圣上的眼,步入帝国的中枢,得到他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权力!到底是按兵不动,还是兵行险着呢?
张彩呆呆地坐了一夜,直到曙光乍现,明亮的日光像剑一样刺进了他的眼眶。他眼睛酸痛,忙使劲揉了揉,当他再次恢复视力时,窗外泛出嫩芽的枝叶却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着魔似得望着那新绿,喃喃道:“枯木逢春犹在发,人无两度再少年。我如今不去拼一个前程,难道要等头发花白时继续去谄媚上司吗?”
他当即梳洗一番,去拜见内阁首辅李东阳。
漏船载酒泛中流
听说李越病得不轻
李东阳看着这个年轻人, 他仿佛看到了许多年前的自己。他年幼时因书法得景帝爷召见,父亲是既欢喜又害怕,欢喜时独坐都能笑出声来, 可害怕时看着他就长吁短叹。父亲对他道:“儿啊, 此次若好了,就是前程有望, 若不好,可是全家吃瓜落。你可得小心着啊。”
他当时的心情,只怕就如张彩一般,在炽烈的野心驱使下,一面对机会的到来欣喜若狂, 一面又因害怕失败而心惊胆战。可他又和张彩不同,他的机会是景帝爷的厚赐, 而张彩却是想剑走偏锋,借李越而上位。这样的人,李东阳心想,他怎么敢放到李越身边去。
他语声和煦地回绝了张彩。这样的答复其实在张彩意料之中。他定了定神,继续恳求李东阳:“元辅容禀,人说‘白头如新,倾盖如故。何则?知与不知也。’我与李兄相识虽短, 却是十分知心,如今他落了难, 既为知心人,我怎能袖手旁观,恳请元辅成全了我这番心意, 若是能让我追随李兄左右, 即便是做一小吏, 我也甘之如饴啊。”
李东阳对此不过一哂,若果真知心,为何不在李越初被贬时就来见他,反而等到闹出刘瑾这桩事后方至。他年纪大了,见得多了,也越发宽宏了,对于张彩的慷慨陈词,只是说了一句:“既如此,老夫如何没有瞧见你为李越求情的奏疏,莫不是通政司遗漏了?”
这轻飘飘的一句,听到张彩的耳朵里,却仿佛山岳压顶一般,他的脸在霎时间涨得通红。李东阳见他如此,也不再追问了,只是摆摆手道:“回去吧,回去吧,今儿就当你没来过吧。”
张彩愈发如五雷轰顶一般,他得罪了顶头上司梁尚书,已是坐了许多年的冷板凳,若是再在内阁首辅面前留下这样的形象,岂不是往后的仕途都无望了吗?他的脑子还如装了十几只鸟雀一般一通乱响,身子却先一步回过神来,他掀袍跪在李东阳身前道:“元辅恕罪,下官适才所言,的确是半真半假,下官想去宣府实是出于私心。大丈夫立世,本就该心存大志,建功立业。”
李东阳一怔,竟然直说了,这倒有几分意思了,他捋须道:“尚质为吏部天官,前程似锦,不在此处大展宏图,如何要去那边塞之地,这岂非是缘木求鱼。”尚质是张彩的字。
张彩既然开了个头,接下来索性破罐子破摔了:“有道是,时势造英雄。下官资历尚浅,若长久居于太平之地,又如何能显出真本事来呢?万岁派遣李兄去宣府,绝非是贬斥那么简单。圣上刚刚登基,鞑靼小王子便来犯边,以圣上的脾性,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去。是以,下官若往宣府,便有立下功勋的机会,而之所以想去追随李兄,一来是钦佩李兄的才智与品行,二来是觉与李兄乃同道中人。”
“同道中人?”李东阳略一琢磨这几个字道,“你与李越,可大不相同。”
张彩正色道:“高士都将功名利禄视为粪土,下官却算是官迷禄蠹了。可心存大志,为人清正难道就不能升官发财吗?君子就非得穷困潦倒吗?若是世道清明,君子就该被委以重任,就该被奖赏以富贵荣华,只有世道昏乱,才会是小人窃居高位,作威作福。既如此,下官追寻这些,也不妨碍我做一个君子,旁人凭什么不齿呢?”
李东阳闻言失笑:“那么你是因做君子而得到功名利禄,还是因功名利禄方想为君子呢?”
张彩一愣后道:“元辅,可这二者的结果并无不同。即便我对李兄并非一片赤诚,也不妨碍我助他一臂之力。他想为国为民,我想步步高升,却都会竭尽全力,抵抗鞑靼,殊途同归,其致一也,又怎么算不上同道中人呢?下官可没有切了命根子去做太监的打算,只要您立朝一日,我就绝不敢生背叛之心。这不比那些满口仁义道德,却看不清时势的人要可靠得多吗?”
李东阳最后大笑出声:“久闻尚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