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身侧,开枢星君正手持长箫。

在他停歇的间隙,叶长岐乐不可支:“师尊,你怎么想出去灵泉制琴拉人奏乐的点子,我若是其他三位长老,我可气死了。”

冷开枢顺手将他往船中拉了一把,防止弟子从船舷边摔入海中,冷静地说:“你只管学凡间君子六艺,却从不追问你那些乐器从何而来,如今好奇发问,你觉得呢?”

叶长岐:“……”

他这是,又被教训了。

冷开枢继续吹奏,叶长岐不敢招惹他,只转过身侧坐,一条腿支在船舷上,静静地端详剑尊。

海风轻缓,涛声幽幽。

他拨开面颊上吹散的碎发,见剑尊的雪白长发被吹得微微飞扬,观星袍上经纬相织的纹路在日光中影影绰绰。

叶长岐忍不住想,凤凰台上忆吹箫,若是冷开枢在云台玲珑上演奏,会不会引得凤凰于飞,声动九州?

心随意动,他便循着古曲,唱道:“我欲捉月踏鲸去,行地千里石如珞。朔风杀遍苍岭绿,魍魉扑作金头陀。”

叶长岐闭上眼,五指轻叩将倾剑的剑身,跟着逐渐高昂的曲调:“振旅虎鼓当客伐,楚门狂剑辟吴波。鹏援狰裔摧八尺,麟涕怒涛雸城郭。”

海潮声、鼓乐声、歌声,似扶摇而上的鲲鹏,在碧海怒涛之巅化作无数怒吼的蛟龙。

这时,他望向冷开枢,剑尊也在注视他。

“若悬天倾白玉碎,岂覆江河不落拓……”他睁开眼,眼中带笑,轻声唱出一句冷开枢未听过的词。

“若悬天倾白玉碎,何知明月照我心?”

……

海浪前仆后继地撞到潮音阁上,摔得四分五裂,许无涯面朝东海,行古礼,当他弯下腰的那刻,竟然从海中刺出几道冰冷的剑意!

那几道剑光夹杂在雪白的浪花中,若换了别人,极难发现,不过他们面对的是罗浮山剑修。

许无涯当即侧身避让,那道剑意便擦着他的面颊斜斜掠过去,砍到他身后的一杆旌旗上,那杆旌旗立即倒入海中。

东海祭台距离岸边有一段距离,再加上无人能打扰宗主祭海,所以众人也看不清他发生了什么。

只有诸位修士见到了那剑意,玄生上前一步,却被白仲景的声音止住:“大师,我们祭海的规矩,宗主登上祭台的那一刻,无论何人,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能打扰!”

玄生不便打破海祭的规矩,倒是舞修们面面厮觑,踏浪来到祭台附近,她们无法登上祭台,只能见几位蒙面修士跃上祭台,包夹手无寸铁的许无涯。

“快!去找凌风仙君和剑尊!”

她话音未落,头顶一道金光掠过。

那道金色的光芒好似红日出海,霞光万斛,乘着光芒而落的,还有一位剑修。

或者说剑灵。

白仲景琴声骤乱, 怒拍琴案,对着金色的剑灵,怒意十足地吼道:“谁让他上去的!来人!来人!将他赶下去, 破坏了海祭规矩,是大忌!”

玄生上前一步:“施主, 据小僧所知, 那是位剑灵,不是凡人,也不是修士,想来不算破坏祭海规矩。”

“那长老, 还要将他赶下去吗?”

白仲景欲言又止, 咬着牙, 朝将要冲出去的修士们吼道:“去什么去!没听大师说那金光是剑灵,不是人吗!回来!”

百姓中传来惊叫声, 白仲景一时诧异, 望过去,见许无涯因为手无寸铁, 一位持刀的刺客从他背后偷袭,眼见就要砍到许无涯背负的涎玉风雷琴上!

说时迟那时快,许无涯手臂向后弯折,反手从涎玉风雷琴的一端抽出一把长剑!

刀剑相接, 铿锵作响!

恰逢浪潮过祭台,惊涛拍岸!

一道琴声凝成的白练从岸上横来, 重重地打到刺客的脊背上。

许无涯目露诧异,侧过身, 那刺客便因此落入东海中,他望向琴浪冲来的方向, 白仲景操着伏羲古琴,对他不屑一顾,倒是岸上传来百姓接连的赞赏声。

“白长老!打得好!”

“再来!再来!白长老风采依旧!”

琴剑在手,许无涯便不像初时那般慌张,又有叶长岐与舞修们在祭台外截获大部分刺客,他的对战压力顿时减小。

刺客眼见行刺不成,纷纷退到祭台边上,许无涯追赶了几步,发现刺客背对东海,屈身以待。

他还未发言,顿时心感不妙,随即瞳孔一缩!

一道大浪当头盖来,那浪头好似蛟龙脱钩,怒吼回首,将许无涯打得始料不及,连连退了几步!

白浪中,刀剑无眼,数把刀刃刺向许无涯的手掌与他背上的涎玉风雷琴。

还击?

救琴?

电光火石间,许无涯转过身,毁琴的刺客没料到他不顾后背受敌,也要护着琴,与他装了满怀,涎玉风雷琴的琴剑当即穿膛而过!

刺客的一剑剐蹭在许无涯繁琐的祭海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