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得不抬起头傀儡臂,挡住刺目的天光,裂缝越来越大,耳边是雷鸣般的嚎叫,九州的黑夜过去了,他看见了初生的金乌。

漫天血雨中,万丈霞光普度四方。

黔妖的身体逐渐歪斜,向着东海倾倒,但东海为重云的领地,龙神不允许黔肮脏的血肉污染东海,海中喷起千丈高的海柱,海中游鱼乘浪而起,叼走黔妖的血肉,最后只剩下一副骨架沉入东海。

在一瞬间的沉寂之后,许无涯听见了排山倒海的欢呼声,不管是凡人、修士,所有人都发自肺腑的欢愉!

就算是血雨,也有无数人冲出房门,在雨中张开双臂,拥抱久违的天光,喜极而泣。他们重重地拥抱彼此,甚至有人冲到许无涯的仙阁蓬壶前,不知从哪里撕下来一片衣襟,高高地抛向空中——过去徐州百姓喜好抛花献礼,黔压在上方后,不见天日,各处鲜花凋零,唯有身上的衣袍还有一些色彩,所以他们欢喜之下,扯下了一片衣袍抛撒。

许无涯松了一口气,身体一软,竟然靠在了房门上,乐修上前搀扶着他,许无涯露出了笑容,温和道:“无事,只是突然很困。”

但他不能就此歇息,黔妖虽然被伏诛,可九州伤亡惨重,各宗重建事宜也需要尽早提上日程,可这时,又听百姓指着苍穹,高呼,看!金霞!

漫天血雨中,金色的佛光光耀四方。许无涯思索着,将神识投入了怀古璧,却听见荆州封天翎沉重道:“玄生大师渡世了。”

司空朔:“罗桥生散尽了修为。”

各州纷纷告知了战况,唯有梁州星象迟迟未动,罗浮山至始至终无人应答。

四年后。

徐州近来总是春雨绵绵,因为刚举办了风行九部,云顶仙宫各处还摆放着花枝葳蕤的金带围,湖中岛上种了许多优钵华罗,若是有百姓需要一株仙草治病,只需要同各位长老禀告一声,便可获得一株仙草。

“无涯宗主!罗浮山托我来问你,你何时动身前往他们新任宗主的继任大典?”

孙凌风被诸位舞修拥簇着登上宗主的湖中岛,见许无涯坐在凉亭中,案桌上摆放着那盏碎裂的涎玉风雷琴,在许无涯的身边还摆放着一个素髹黑漆的剑匣,刻回龙纹与流云、百瀑的图案,刀工犀利,纹样流畅。剑匣有半个成人高,体量宽大。

许无涯的傀儡手掌放在了剑匣上:“藏龙百瀑匣,不是当年那个,我命人重新制作的。”

“你还对他念念不忘,算了,你爹和你师尊都是这幅性子,也怪不得你。”孙凌风拍了拍手,立即有修士捧着服饰环在凉亭四周,“既然要去,就换了你这身白衣裳,去参加人家的继任大典,一身白算什么?你真不怕和罗浮山的那群好战剑修打起来。”

许无涯无奈:“仙君,故地重游而已,罗浮山无人会在意别宗修士穿什么。”

孙凌风欲言又止,观他穿着白纹广袖,虽然素雅,却架不住那张脸确实耐看,便也随他去了,只是捧起自己定制的风行九部礼服,有些可惜地扬了扬手,命人先收起来。

两人登上仙阁蓬壶,孙凌风问:“白仲景长老如今还在催你挑选道侣?”

许无涯点头,有些无奈扶额:”眼下是不劝我选女修士了,就是送来的画卷全是少年,或多或少,都像那位。我也不敢看,只是摆在书房中,时间一长,画卷堆积如山,我便从云顶仙宫搬到湖中岛居住了。”

孙凌风按捺不住笑意,转而又问:“可有寻到饮风明君下落?”

许无涯摇头,只得苦中作乐:“有一位不爱归家的兄长,弟弟能怎么办。”

这个话题未免沉重,两人不愿再提,只得继续聊起罗浮山的新任宗主。

“听说这位新任宗主在罗浮山上重建的云湖天池台上挑战了七天七夜,全胜,甚至身手赛过当年剑尊,所以破例被推选为宗主。这次继任大典,不少人都是抱着挑战新任宗主打算去的。”孙凌风兴致勃勃,“不过好歹是继任大典,总要送些贺礼才行。无涯,你打算送什么?”

许无涯正在走神,闻言啊了一声:“仙君说的,是以个人名义,还是宗主之名?”

孙凌风:“自然是宗主名义送,你难不成还要以罗浮山五弟子送新任宗主贺礼?”

不管罗浮山的宗主是谁,送剑器总归不会出错:“听闻新任宗主是以木剑御敌,似乎没有趁手的兵器,我寻了名器谱上排名第十的剑器,正好送与新任宗主。”

继任大典时,念到了云顶仙宫的礼单,除却那柄令在场修士惊叹的剑器,还有一批奇珍异宝,但新任宗主只将剑器留了下来,甚至派人将其余名器全都退给了许无涯。

传令的剑修道:“我们宗主说了,云顶仙宫床头金尽,宗主深感惋惜,打算取百顶名器赠与无涯宗主,望无涯宗主留在罗浮山与我们宗主皆为道侣。”

孙凌风拍案而起,拎着剑器就去寻新任宗主单挑,最后惨败而归,一见许无涯,便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姑奶奶我错怪你师尊了,原来当年剑尊寻我挑战,真的手下留情了。新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