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珏告知覃与宴倾离开的始末后也只得到对方一声轻笑:“麻烦您了。”

她的表情很平静,平静到了让他觉得意外的程度,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之前对于她可能有那么一点喜欢宴倾的猜测究竟是对是错,于是他斟酌着开口道:“虽然他说的是时机成熟之前绝不回国,但过去也就睡一觉的时间,你随时可以……”

覃与微笑看着他,在他自觉截住话头后才慢悠悠地开口:“爸爸,我有分寸。”

覃珏心下轻叹,伸手摸了摸她脑袋:“爸爸一直相信你,小与,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会无条件支持你。”

覃与垂眼,难得沉默地任由覃珏顺毛。

宴倾留下了她为他置办的一切,只带走了她给他的那个名字。

覃与拿着那个和自己同款的手机,只觉得想笑。

莫非他以为这样就算与她划清界限,两不相欠了?他也不想想他走时拿的那些新东西哪一样不是覃家给的?覃珏能答应他所谓的交易,看的也无非是她的面子。

她的确该称赞他的勇气和难得的清醒,但像这样自作主张地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还真是让她十分不爽呢!

覃与没有兴致去看他手机里可能留下的“肺腑之言”,也不想去探究他那个完全照搬她房间格局摆设的房间内究竟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隐秘,她让阿姨将属于宴倾的一切全都搬进了他的那间房锁死,干脆利落地清除掉了覃家一切与他相关的痕迹。

然后继续按照她所规划的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

即便突然少了一个人,负责课程的教练也十分聪明地没有多问一句,照常安排她的各项课程训练。

只是耳边少了那人絮叨的声音,她总会不期然地出神那么一下。

但也就仅限于那几秒钟的不适应了,因为一开学她就很快融入了全新的环境,变得异常地忙碌,忙到已经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再去想那个已经离开自己的人了。

“嘿,覃与,外面有人找。”戴芒拍了拍埋头做题的同桌,见着对方抬头没忍住捏了捏她脸,“是不是又瘦了呀?感觉捏起来没刚开学那会手感好了。”

覃与白她一眼,拍开她肉肉的爪子,探头往窗外一看只看到那人半个袖子:“谁找我?”

“是个高高帅帅的男生,看着有点眼熟,就不记得在哪见过了。”

覃与皱眉,排除掉不可能张扬到来高叁这边找她的洪渊,以及前段时间已经敲打过的邱让,一时之间还真没想到会是谁。

她放下做了一半的英语卷,起身出去。

来的竟然是游柏,覃与有些诧异。

说实话,进入高叁繁忙的学习已经叁个多月的时间,她每天忙着学习,忙着工作,忙着和戴芒“相爱相杀”争第一名的宝座,已经差不多把这位男主的存在忘得一干二净了,更没想到他会主动跑来高叁教学楼找她。

游柏比起上一次见面时明显要消瘦许多,育英春季的校服穿在他身上多出一点忧郁味道,像是潮湿的梅雨季节,永远灰沉沉的天空。

一直关注着各年级前十名名单的覃与几乎瞬间就明白了他身上这股萧瑟不得志究竟从何而来——

她两次大分差踩在他头上的第一名,突然转到高叁的错层赛道,再加上高二那边从开学到上周五一共四次的大型考试,他想用来自我证明的第一名却始终没有轮到他。

一鼓作气冲上第一名的谢颖像是一头占山为王的老虎,对着每一个试图来抢占她位置的挑战者毫不留情地交战撕咬,始终坚守在她第一名的地盘,不敢有丝毫松懈。

而她这座“不可逾越”的大山从高二搬走后,一直紧跟着她脚步的洪渊以及后面的许多人就像解除禁锢的出笼野兽般,红了眼似的想要抢夺那个被留下的第一名,空前高涨的竞争让前十名里冷不丁会有新的名字杀出线。

因为她的离开直接或间接造成的影响,比她之前所预想的还要严重地影响了游柏,一而再再而叁地被人踩在头上,从只有她一个,到如今除她之外的另外九个,更遑谈后面追得极紧的那些,他的骄傲与自信,已经被打击得所剩无几了。

如果说他刚转学过来那次月考得到的评价是“仅次于覃与的第二名”,那么现在的他大概只能和班上其他冲进前十名的同学一样得到一视同仁的评价了。再没有额外关照,也就意味着他彻底从神坛被拉了下来。

自己承认自己并非天才是一回事,被别人视作普通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自小就被视作天才的游柏无法接受这种落差,也无法走出这个死胡同,日复一日的自我怀疑与超负荷努力,不仅让他身心俱疲,还很大程度地影响了他的清醒与理智,让他那颗聪明的大脑开始变得运转缓慢,对很多知识开始出现了消化不良的情况。一个自幼饱受赞誉的人怎么可能接受自己一步步变得平庸呢?于是加倍地努力、加倍地追赶,也得到加倍的心理压力和加倍的身体疲惫,如此,恶性循环。

他不再是那个轻松就能拿下第一名的学神,光是从前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