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后期真的出事,所有焦点都会在梁爷身上,那些交了钱的人只会认梁爷说话,即使法律上梁爷不需要承担后果,但舆论上他可以为这些人拖住撤逃的时间,毕竟实际运营者都是梁爷的得意门生,这件事很难撇得清楚,等资本外逃成功后,最后背锅的正是你这帮师弟。

我猜测,沈毅应该是清楚这背后的弯弯绕,但是你那些师弟未必知情,说不定还以为遇到了机会,换句话说,·他们有可能都是受骗者。

人本质上都是自私的,活在这个世上的人,绝大多数都是利己主义,你很难评判他们是对是错,例如你这几个师弟,也只是遵循了一个再平常不过的生存法则,这种事其实每天在我们身边都会上演,或大或小而已。

这样想,心里是不是好受点?”

谢钱浅刚才被怒气衝昏头脑,在医院时真的恨不得直接杀去找大师弟和三师弟打一架,现在的情绪似乎在沈致舒缓的分析中平静下来。

可她心里却始终像卡着一块石头一样难受,她侧头问沈致:“那你是利己主义吗?”

沈致晦暗的眸子隐在镜片后,攥起她的手对她说:“我也是。”

谢钱浅皱起了眉:“我不相信,你会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不择手段?甚至去欺骗,隐瞒吗?”

沈致张开手掌与她食指交握,半垂下眸,街边的光影从他冷白的脸上掠过,他声音发闷地开了口:“我说过,这是人的本质,我也不例外。”

谢钱浅突然就感觉有些无力,她侧过头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有丝迷惘,师父总说她历练太少,虽然有一身武功,可悟不透人性,所以几次和沈毅比试才会给他钻到空子。

她渐渐握紧了手,发狠地想着,不会有下次,她一定要找到沈毅,哪怕他再使花招,她都不会心软,她一定要亲手为师父报仇,毁了他设的圈套,无论如何!

沈致看着她紧握着自己的小手,眉宇间藏着一些化不开的愁绪。

……

谢钱浅第二天放学就潜到了沈毅的住处,她和沈毅同门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去过他住的地方,除了在武馆碰见,唯一能碰到的地方就是沈家老宅。

连续几天,她都是一放学就蹲守在沈毅的公寓附近,所以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沈致每天晚饭过后都坐在客厅焦虑地等着她回来,顾淼和顾磊根本不敢离开他半步让他独处,唯一的希望就是钱多能早点回来。

梁爷出了这么大的事,惊动了江湖上不少朋友,最近陆陆续续有很多武术界的老友去医院探望,加上武馆那边现在也乱成一锅粥,他们知道钱多最近事情多,忙得抽不开身,有时候半夜回来累得连句话都不想说。

顾磊和顾淼知道在这个时候要求她不外出,待在老大身边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她肩上有她的责任,和她必须要去做的事,下面还有那些弟子要管,所以,他们只能陪着老大一起等她。

几天来谢钱浅的心思全部放在寻找沈毅,为师父报仇,为梁武馆清理门户,不让师弟们陷得更深中,自然也就没注意到每天自己回来时,顾磊和顾淼那如释负重的神情。

四天后,她依然没有蹲到沈毅,侧面向公寓保安打听,最近保安白天也没有见到过他,果真如余师哥所说,沈毅失踪了,从那天和梁爷比武后就找不到人了。

夜里十点的时候她去找了二师弟万升,打算从明天开始两人分头行动,一个蹲大师弟,一个蹲三师弟,他们既然要离开武馆跟着沈毅发展,就不可能不跟他联系,总能找到蛛丝马迹。

回到一间堂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屋里还亮着灯,近来沈致似乎很忙碌,她每晚回到家都不早了,可他和顾淼依然在书房忙工作,她前两天还顺带问了顾磊一句:“沈致最近事这么多啊?”

顾磊眼神闪躲地说:“是有点多。”

可今天谢钱浅回来时,顾磊在用吸尘器反覆吸着地毯,顾淼连外套都脱了,卷着袖子忙来忙去的,见她回来,顾磊和顾淼都是匆匆看她一眼,便各自忙碌了。

沈致也并没有在书房,只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有看书,没有看资料,没有看手机,就这样沉静地坐着。

谢钱浅放下东西后,奇怪地看了眼顾磊:“你这么晚吸什么地啊?”

顾磊低着头说:“哦,刚才碗不小心掉地碎了,我怕地毯里有碎渣。”

谢钱浅还嘀咕了句:“碗怎么碎了?”

顾磊没敢告诉她,就在她回来前的十几分钟,沈致把碗砸了,那暴躁的模样他们和沈致认识这么长时间从未见到过,就好像突然换了一个人,让顾磊心有余悸。

谢钱浅朝沈致走去,沈致余光见她靠近,撇开了眼,谢钱浅却一眼看见他刚好的右手背居然红肿一片,她立马蹲下身轻轻拿过他的手腕问道:“你手怎么了?”

沈致没有出声,顾淼拿着药膏走过来忙接道:“刚才碗没拿好,烫着手了,要么你帮老大抹点药膏吧。”

谢钱浅接过药后,不拘小节地盘腿坐在沈致的膝盖前,小声念叨着:“怎么不当心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