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

啧啧。

锦衣卫指挥使脑袋更低了,把那位漕运总督也记下来。

这都是阎王爷点名啊!

虽说很多人现在都不是那个位置了,但这个并不难查,顺着吴祭酒当桐城知县的时间查一下就可以了。

【一路往上找,找到了当时的户部侍郎——哦,早就已经告老还乡了。】

【还乡之前还讲义气一把,帮自己小弟把账平了。】

【666!原来这么平的啊!借着职务便利,偷偷把那账平摊到全国各县的账本上。学到了学到了!】

【虽然我学这个也没啥用。】

澡堂里,仿佛一切都安静得很,唯有心脏跳得很快。

来看热闹的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感觉身体很冷,好像感觉到谁在磨刀,每一个毛孔都感受到了刀光的寒风。

“嘶——”

他们也默默沉进水里。

只是来看个科举舞弊的热闹而已,为什么会牵扯到做假账这样的事情啊!

还一路往上牵扯,从知府牵扯到漕运总督,甚至还有已经告老还乡的户部侍郎?!

估计还有其他没说到的官员——他们又要换新的同僚了吗?

从小白泽来大夏的这两年起,他们的同僚已经快换完一茬了!这真的是白泽吗?该不会是破军星吧?!

吏部尚书叹气一声——又要加班了。

“哗”一下从水里出来。有澡堂的小仆过来搀扶他,还轻声问:“君可要饮水?”

吏部尚书笑着说:“不必,你自去忙吧。”就自行走到梁瑞身边,问他:“出去吃点东西?这澡堂子门口的椒盐花卷实在美味至极。”

梁瑞沉默地点点头。

两人擦干净身体,穿好衣服往外走。澡堂门口那个椒盐花卷确实好吃,两个大男人直接买了二十个,就蹲在街角大树下面吃。

吃着吃着,梁瑞慢慢开口:“我也从来不是什么圣人,很多时候,我都会有一些糟糕的念头。”

吏部尚书有滋有味瞧着这条街上的人生。

有遛弯儿的,遛狗的,赶场的,卖粮食的,卖土布的,来来去去,匆匆忙忙,却也有富户在街边喝喝酒、打打牌,有人赶着鸡鸭鹅过去,他们就嫌弃地捂住口鼻。

“什么样的念头?”他问。

梁瑞如今没有心思去看街上有什么人,只是捧着椒盐花卷,默默地堕入回忆里:“我刚当上县令那时候,百姓不信任我,小吏欺上瞒下,豪强纵横乡里,匪类嚣张丑恶,真可谓寸步难行。”

“那时候,我任天门知县,才二十一岁,”

他这么一说,吏部尚书立刻想起来了。想起来后,顿时一阵牙疼。

天门县观音湖,那可是能搞到火铳的匪类巢穴,占据地利,朝廷数次派人围剿都没能剿掉,当时谁都不愿去当天门知县,就这个愣头青,翰林院庶吉士三年期满,本来可以去好地方当知县,偏偏包袱一背,径直到吏部申请去当天门知县。

不出三年,竟是将观音湖的匪类一网打尽。

梁瑞:“那时候我很需要钱去让县里好起来,穷到叮当响,好几次夜晚盯着天门县的王墓,眼睛都在发绿。但我最后还是没去惊扰死者,可惭愧,我的的确确有过那般念头。”

吏部尚书突然想喝铁观音了。

像梁瑞现在的话,感觉不应该蹲在路边,吃着椒盐花卷的时候说,应该回家里,或者找一个幽静的场所,拿出一套青花瓷茶具,泡上两盏铁观音,慢慢回味其中甘甜。

梁瑞咬了一口椒盐花卷,咽下去后,语气平静地继续:“仓库里的甲胄少个件,寻常也看不出来。”

“和观音湖的匪类做交易,官匪勾结,守好各处路口,无人能向上告我。”

“谎称当地土匪霸道,抢夺粮食,实则是偷偷给当地豪强减税、免税,每年田地收成二八分。”

梁瑞揉了一把自己那张灶君似的黑脸。

——他以前很白,但好几处地方的县令一轮换,那种两山夹个沟的路走过,北国的霜尘经历过,天天风吹日晒的,自然白不起来。

吏部尚书心生恻隐:“我懂。你是想说,都说以身作则,言传身教,你不喜欢打孩子,便想着,或许你好好当一个好官,他们便会以你为榜……”

梁瑞哽咽:“是啊!当年那么多诱惑,我都从来没敢伸手。”

他咬牙:“这孩子胆子怎么这么大?他到底是像谁啊!”

皇恩浩荡啊!

【老梁的两个孩子,真的是一等一的胆大,一个喜欢皇帝岳母,一个通过威胁考官来达成科举作弊,某种情况而言,也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这种青出于蓝,并不值得特意拿出来说啊!

听到许烟杪的心声,梁瑞低下头,崩溃地抬手捂住了脸,手指尽量伸缩着,试图把整张脸都给挡住。

真的。他宁可儿子没那么“有出息”,平庸一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