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

伊尔西冷汗淋漓,声音却坚定无比,仿佛正在指挥战役的将军。

白榆的眼神暗了暗,咬紧后牙,摁住手下颤抖的身躯,利落地将第二针刺进脆弱的后颈。

紧接着第三针,白榆的手没有丝毫犹豫,并着两个针眼再次刺下。

透明的液体逐渐消失,闪烁的虫纹归于平静。白榆终于松了一口气,拉起旁边的被子给伊尔西盖上。

他将空针管收拾了一下去寻找垃圾桶。

没有注意到床铺回弹的瞬间,伊尔西突然睁开了眼睛。他怔怔地看着白榆离去的背影,又缓慢地将手放在胸前,侧着身蜷成一团。

针管与垃圾桶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终于让白榆从紧绷的情绪中回神。眼中的冷静倏然溃散,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回到床前,白榆发现伊尔西正迷茫地看向前方,眼神没有聚焦,却执着地不肯闭眼。

“还好么?”他半跪在地上就着昏暗的光线看着伊尔西的脸庞。

闻声,伊尔西的眼神终于落在实处,又在黑暗中炸出一朵湛蓝色的烟火。

“要把衣服穿上么?”白榆与伊尔西对视,黑眸中的担忧与关心清晰可见。

“可以么?”伊尔西的声音很轻,还带着些许鼻音,但白榆却从中听见了深深的哀鸣。

他从来不愿意赤/裸着身躯,他从来不愿剥开自己的脆弱,但命运却让他一次次脱下衣服,从承载着理想的军装到承托着希望的西装。

白榆没有说话,只是坚定地沉默着将伊尔西扶起来,修长的手指一颗一颗扣上由他亲手解开的纽扣。

伊尔西没有推脱,像个洋娃娃似的看着白榆扣上最上面一颗白蝶贝纽扣,他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很丑吧。”

前言不搭后语,状似无意,但白榆看见了伊尔西充满挣扎的眼神。

他瞬间便明白了伊尔西在问什么。

他把手隔着衣服轻轻附在伊尔西的满是疤痕的脊背上,眼睛闪着细碎的光,清冷的声音在黑夜中缓缓流淌,他看着伊尔西认真地回答:

“不丑,虫纹很美,像银河一样。”

伊尔西的眼睛不禁睁大,一抹很浅很轻的笑意在黑暗中乍现,左手从被子里悄悄钻出,拉了拉白榆的袖子。

“阁下,谢谢你。”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您。”

阁下,您永远不用对我道歉。

晨光熹微、朝暾初露。

阳光掀起窗帘的一角,悄悄溜进卧室,角落生机勃勃的绿萝舒展着新叶,满怀希望地迎接新一天的到来。

与此同时,伊尔西极其规律的生物钟将他从睡梦中准时唤醒。

湛蓝的眼睛还带着有刚刚苏醒的迷茫,精神海崩溃后的酸痛还未完全消解,他习惯性地去摸放在床头的眼镜。

不对。

他感觉到腰间有一股明显的阻力,甚至还有一团毛茸茸的触感。

伸向床头的手不由一僵,他身体紧绷,混乱的脑子倏然清醒。一切不好的想法在脑海里翻涌,他双拳紧握低头看去。

是?

白榆……

怎么睡在了一起……

伊尔西有些惊讶,并且他发现自己绷紧的身体竟本能的放松。

自己潜意识中竟然真的开始相信白榆不会害他……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白鸟会信任捕杀自己的猎手一般。

他一边消化异样的情绪一边将眼镜架在鼻梁上。轻薄的镜片在阳光下折射出光晕,他终于看清了自己和白榆此时的姿势。

白榆正蜷缩在他身体的下侧方,被子的一小角被硬生生横着拉出遮在肚子上。一只手搭在他的腰侧,另一只手触碰着他的腹部。而那张浓墨重彩的脸正紧紧埋在他的胸口。

伊尔西呼吸一凝,像个被进献的羔羊,手足无措地僵在床上。

这个姿势太亲密了…

白榆均匀的喘息声在安静的房间中被无限扩大,每一次呼吸都带有湿润的热意,透过薄薄的睡衣打在他敏感的胸口。

雄虫的气息宛若春日温柔的细雨,无孔不入地侵入绵软的土地。

要命。

伊尔西的脸晕上薄薄的红色,他抿着嘴唇将头撇到一边,试图分散掉源源不断的潮湿。

白榆睡觉不算老实,他似乎感觉到了自己旁边的东西变得有些僵硬,便像大狗狗一样,不自觉地使劲往里蹭。

轻薄的布料就这样被蹭乱,掀起的一角露出下面冷白的肌肤。

侧脸仿佛感受到真正的暖意与富有弹性的触感,终于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满意地贴在此处。

潮湿的热意与肌肤相撞。伊尔西忍不住闷哼一声,密密麻麻的痒意从源头弥漫止全身。

脚趾忍不住蜷缩,呼吸不由地变得沉重,蓝色的眼睛中仿佛掀起阵阵涟漪的大海,湿润中混着迷离。脸颊的红晕也逐渐扩大,整个耳朵宛若滴血般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