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气色不错,看来满血复活了。”梁赞把书包提给林晚谦,还瞥了眼单车,“怎么,遇到难题啦?”

不等林晚谦回应,他倏地弯下身,准确无误地掐着划口,“哎呀,轮胎都没气了,瘪成这样还怎么骑回去啊,哎呀另一个轮子也报废了,啧啧啧真可怜。”

林晚谦品出了点幸灾乐祸的意味,他扫过梁赞,“嗯,没法回去了。”

梁赞就等着这句话了。

他两手一拍,笑道:“好说,你找我啊!”

“找你?找你做什么?”

“找我……”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该表露出不值钱的一面,梁赞清清嗓子,扬着一如既往的傲慢神情,“你单车坏了回不了家,看着怪凄凉的,要不这样,咳咳,我就骑车送你回去吧。”

这副挽尊造作的嘴脸,林晚谦也是长了见识,“你送我?”

梁赞伸手制止他往下说,“客套话甭说,你也不用谢我,跟着我走就对了。”

“就这么说定了,走吧,一起。”梁赞手臂一挥示意林晚谦跟上。

“去哪儿?”林晚谦迟疑了阵,调侃梁赞,“不会是想找个地方和我打架吧?”

“不打架,好好的扯什么架,我就是想顺路送你回去,就这么简单。”

“但是这个点,”林晚谦抬手看了眼表盘,“你应该在课堂上晚自习才对啊。”

“不上了,老早就跑了,找我坐骑去,”梁赞掏了车匙,钥扣套在食指上挥荡,走两步就回头,半哄半催道:“走啊,跟上来,你看你单车都成什么样了,难不成还指望骑它回去?我看你守着它过夜还差不多。”

林晚谦一动不动似是有顾虑,梁赞觉得他太谨慎了,“咋娘们唧唧磨磨蹭蹭的呢,你还不放心啊?”

他有意提了一嘴白天的事,语气极度浮夸,“白天让你吐了一身不说,还背着你顶着大太阳跑一大段路去校医室,帮都帮那么多了,也不差帮你这回,但我没想到你还能这么提防我,生怕我找人埋伏你似的,我是能将你生吞活剥啦?”

这么一通连珠炮,效果就来了,林晚谦顿了顿,“我没有这个意思……”

梁赞抱臂,好整以暇地停在不远处看他,“那你说说你是什么意思。”

林晚谦抬步跟着梁赞,淡道:“走吧。”

梁赞一看他跟上,心中泛着窃喜,面上还轻描淡写道:“找我车子去,黑灯瞎火的你跟紧点啊,别回头我还得在这儿贴寻人启事。”

脚踩在地上,沙子松松软软的,林晚谦正色道:“白天的事,谢谢了……”

梁赞听得一阵轻飘飘,还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把碎发,正当他想说点傲娇的话时,林晚谦又端着无奈的口气,“但你要是大发善心不搞我的车,这会儿我人都在家里躺着休息了,不用在这儿瞎转悠。”

梁赞瞪大了眼,下意识回头反驳,“你别小人之心了,我梁赞做事光明磊落,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么?”

林晚谦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俨然一副我看你怎么编的神情,“……”

梁赞见没法往下扯,只好能屈能伸地认了,“你放心,晚上,就今天晚上会有人来给你修好车,再送到你家楼下去的,明天早上你一睡醒就能见着它,我保证。不过前提是,你今晚必须得坐我的车走!”

林晚谦神情复杂,像是无法理解梁赞的脑回路,“那我能问问你为什么要动我的单车吗?”

“我今天那么辛苦救了你,你人不舒服还要逞强蹬车上路,蹬着蹬着犯疼摔了,那我今天岂不是白救了?既然我乐于助人,那一助肯定要助到底。”

两人边走边聊,一抬眼,梁赞就看见车了,他指着左前方,“车在那儿。”

那一排停了十辆车,唯有一辆改装得花里胡哨的电动车最吸引眼球。通身黑漆,车前贴着白花阴森的骷髅头,在墨黑的天际里发着浅淡的白荧光。

这种趣味,林晚谦猜想十有八九是梁赞的车。

果然,梁赞就走到那辆车面前。

“你这车真好认。”

梁赞哪里听得出林晚谦话里有话,他回道:“当然好认,也就你那辆单车叫我好找,没少让我绕圈,车场巡逻的大叔盯得我死死的,眼看着就要上来搞我。”他脑海里浮现自己拎着小刀凭借浅薄的印象盲找林晚谦那辆黑色单车的场景。

“这开进来门卫大叔是怎么给放行的?”

“门卫大叔就是个肤浅的人,他看我貌比潘安——”

“行了,”林晚谦打断他的话,“车钥匙给我吧。”

梁赞捏着钥匙在他面前晃了晃,被一把夺下。

“我想不通你的用意,”林晚谦把停车支架抬下来,“比如割坏我的车轮,又执意送我回去。”

梁赞倚在车把上,语气轻浮,“以前嘛,觉得你清高、你孤寒,谁碰到你这样的人都做不成朋友,包括我。后来我改变了想法,我觉得我跟你也能玩到一块儿去,但破冰总得有个契机的,你说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