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担心词不达意,补充道:“无功不受禄,我不知道出于什么立场,才能心安理得地收你的钱,我的意思你能不能明白?”

“明白。”

陆放终于把视线挪向她,脸色十分平静,直视她的目光几乎穿透她的瞳孔:“当然明白,因为你从最开始就给我们的婚姻规划好既定结局,总归是要离婚的关系,你当然会觉得有负担,不知道出于什么立场。”

许枝噎了噎:“不是的……”

明明想否认,她眼里却闪过迷茫。

忽而发现,她似乎真的没有足够的底气为自己辩驳。

好半天,弱弱地又重复一遍,像在安抚自己:“不是这样的,我没有一开始就想过我们要离婚……”

“不重要了。”

陆放意兴阑珊地打断她:“现在说这些,没什么意义。”

许枝攥了攥掌心。

她看着面前的男人,此刻他森冷、毫无波澜的一双眼眸,曾几何时也如火般灼热,深深注视她。

高挺的鼻梁、薄而性感的双唇,曾和她亲昵地贴面,厮磨着在她耳畔呢喃低语。

恍如隔日。

她觉得自己要再说些什么延续这场对话。

因为她清楚地感觉到,这样的机会可能不会再有了。

垂首看自己的足尖,她的声音又弱下去几分:“我尽快去趟公证处,把转移的财产还给你,至于离婚协议,我暂时不会催你,等财产分割的问题解决好,再主动联系你。”

陆放冷笑一声。

“最好不过了。”

“这么识时务,是我该谢谢你。”

说完,他打开车门,落拓地迈出去。

许枝就这么在车里坐着,目送他走远。

看得见的,是她胳膊上被挠出的红痕,盈满潮热的眼眶。

看不见的,是她内心千疮百孔的伤口在滴血。

他们真的要成为陌生人了。

“据临南市气象台发布, 受冷空气和西南涡影响,预计19日到23日,临南市西北部地区有持续强风、强降雨, 需防范恶劣天气诱发的洪水、积涝及地质灾害……”

出租车上, 电台广播正在放气象通知。

“秋老虎还没送走,现在又要刮台风下大雨, 这个节过的, 真不让人省心……”

司机自言自语完,朝车内后视镜瞥了眼:“小姑娘,这么大的雨, 我送你到市区跑不了要放空回来, 你再给我补一百块油钱,就当过节费了呗?”

后座,许枝虚虚靠着座椅,听到司机的话, 将放空的视线从窗外的倾盆大雨收回来。

她安静了会:“师傅,上车前我们不是已经按照恶劣天气算好的费用吗?”

镇上的出租车本来就少, 这个天气还愿意接单的基本都是一口价。

五十公里的车程,约定好三百块将她送到目的地,本就完全超出正常打表的价格。

许枝上了车就听见司机唉声叹气地抱怨很久, 料想他是想临时加价。

路程还没走到一半,真的就应验。

“这不是特殊情况嘛, 这种天气接单,本就担风险,今天还是中秋节……”

司机知道自己不占理, 没想到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好拿捏。

见她恹着眉眼不接话, 他讪讪闭了嘴。

许枝视线重新落向挡风玻璃外。

雨刮器跟不上降雨的速度,连延不断的雨点在玻璃上行成水帘,模糊了路两边被风张牙舞爪着压倒的树木。

才下午五点,天色就黑泱泱的,整座城市像被笼了层灾难大片的特效,连带人的心情都陷入压抑、低落。

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快三天。

算起来,从那晚宵夜碰上陆放后,天气就巧合般和她的心情同频,一齐被卷入黑色漩涡。

岑若若有劝过她:“天气这么糟糕,不能等两天再回去吗?”

她搪塞:“我有点事着急要处理。”

可实际上,她只是想快点逃离这个伤心地。

她已经连续三天被梦魇纠缠。

睡醒并不记得梦境里的画面,可睁开眼,情绪和现实世界接轨,喘息的每一秒,都像有刀子划过她的肺和气管,强烈的空虚、失落感,几乎快要将她拖入无底深渊。

在无数次尝试平复心情后,许枝第一次对自己提出离婚的决定产生动摇和怀疑。

不是因为疲惫、为了宁静才选择放手吗?

为什么她现在毫无解脱,反而痛到快要死了。

“你现在就走?今天是陆老板他爸的祭日,你……”

苏芮为她送行,临别前话里的惋惜和欲言又止,许枝能听明白。

“我已经没有立场做些什么了。”

她拖着行李箱,站在呼啸的风中,凌乱扯动出笑:“他也不会欢迎我。”

车里的电台还在继续:“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