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刻她才第一次意识到,对于眼前自伤吐血的男子, 她有着不同于对大寒、对阿妹的感觉, 不是亲情,不是爱情,若非要说那是什么,大概只有一种。

占有欲。

大概是从她第二次在寒水瀑救下男子, 十岁的少年才刚刚脱离窒息的环境, 脸色青白交加, 却坚定地对着她说谢谢她,想要报答她时, 她已经把他看成了自己的所有物,无论他武功有多高,无论他生或者死,无论他愿意与否,都只能是她的。

就像她的一把剑,再锋利也只能由她使出,又像是一只雀,哪怕随时可以飞上青天却也只能乖乖待在她掌心。

而他的身体也是她的,只能由她一人支配。

她沉下脸走到男子面前,右手向左高高扬起,旋即反手一掌用力地扇了过去。

男子苍白的脸被狠狠地扇向左边,细密汗珠再次涔涔流下,他痛苦地喘息片刻,将头转了回来。

对上男子忍痛而又茫然的目光,她双手抱胸,声音冰凉似雪:“我今日说过,谁也不能动这具身体,哪怕你自己吐血也不行。”

苏白怔住,嘴唇颤了颤,低低应道:“是……”

男子的驯服似乎取悦了她,陆溪月唇角勾了勾,淡淡道:“若你一直这般乖服,或许,我可以允许你跟在我身边。”

眼前的男子听到这话后倏然抬眸,黑白分明的眼眸一点一点地亮了起来。

苏白唇边缓缓扬起一抹清浅笑意,或许师兄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在师兄心中终究是不同的,心底深处某个地方一点一点地雀跃起来,他现在至少可以肯定一点。

师兄并不厌恶他。

以师兄的性子若真的厌弃了一个人,绝不会愿意再见到他,更不用说允许他在他身边。

只要他能留在师兄身边,他一定能,慢慢地捂热那颗铁石心。

“这样便好,这样便好。”男子眸中是从未有过的温暖笑意,像是一缕春风,催的万物复苏。

她心头一晃,她有多久未曾见过男子这般清朗的笑容了?

她想到什么,倏然攥紧手中发丝,冷着脸走到烛台旁,在男子紧张的目光中,手一松,发丝轻飘飘地掉进轻窜的火焰中。

一股不甚好闻的气味瞬间钻入鼻尖,她不由蹙起了眉。

“师兄!”苏白脸上笑容骤然消失,巨大的恐慌再次袭来,他紧紧捂着胸口似要再次咳血却又生生忍住。

“为什么?”男子眼眸被血丝填满,声音颓然而绝望。

她冷道:“这是你未经我允许私自取走的,不是我给你的。”

她看着男子,一字一句说道:“你能拥有的,只能是我给的。”

说完陆溪月苦恼地环顾屋内,若是现在有烙铁便好了,她就可以在男子身上烙下属于她的印迹。

苏白闻言瞬间如释重负般笑了出来,一笑之下眸如清月,唇角笑意更是平添几分少年意气,“师兄,明日我们去逛应都城的集市吧,你买东西送我好不好?”

陆溪月有些惊讶,她没想到苏白竟然也会这般积极,如此一来事情倒是轻松了许多,就是不知道这应都城的集市会不会有烙铁卖。

“好,明日去逛,你先歇息吧。”说完在男子含笑的目光,径直推门而出。

她走到屋外,已然是夜凉如水,天上一轮弯月,稀疏几点星光,和房檐下随风轻晃的昏黄灯笼,无不让人感觉分外安宁,她不由打了个哈欠,当真是有些困乏了。

“庄主,您醒了。”大寒站在床边,笑着说道。

陆溪月坐在床上,一旁撑开的百花屏风投着窗外翠竹的影,半开的窗棱飘进的是春日雨后初晴的清新。

她下意识地揉了揉太阳穴,她也没想到这一觉竟睡的这么沉,似乎这还是头一次,她没有梦到禁地外鲜血混合着枫叶,流了一地的惊心场景。

她穿衣起身,屋中温暖的令人眷恋,可她今日有重要的事要做,“寒姨,温韫在何处?我要她一起去和那个元垣对质。”

如今已然过了一夜,那贼人必定已经恢复了本来面目,她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方宵小,竟敢杀害她逍遥山庄的弟子。

大寒闻言颇为惊诧,似是没想到一大早起来,陆溪月连洗漱都顾不上,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当下说道:“温家的人,连同老太君在内,都在旁边二庄主的屋中。”

陆溪月闻言点点头,“既然如此,就等他们叙完旧再说。”

大寒却是想到方才她有事找二庄主,一进屋便看到二庄主一身黑衣跪在地上,她吓的连忙退了出来,退出来后却又隐约听到里面传来清脆的巴掌声,而那被打的人不用想也知道只能是二庄主。

可是温家看在二庄主受如此重伤的份上,哪怕再生气也不会动手,那这下手的只能是二庄主自己了。

哎,大寒叹了口气,想必二庄主心中也是极为愧疚的了。

不过这些就没必要告诉庄主了,大寒想起昨日陆溪月在马车中恶狠狠说出的话,若是被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