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鹭强撑着,开口回答。

她知道个屁。

“你不知道。”

“我知道。”林鹭硬着头皮,但心中没底。

她除了硬撑着这么说,还能怎么办?

少年笑了出声,他这有点小聪明的师妹确实还是笨了些。

若是旁人将他的秘密宣之于口,他定会将那人手刃。

祝如疏嗤笑一声,在这无比寂静了房间之中显得格外突出。

他忘了,他这个小师妹根本杀不了他。

他第一次在悬崖边想将她推下去,是为了试她究竟会不会武。

第二次他想试试她究竟知不知道他的过往,在屋外的长廊她却说在幻境之中见到了自己。

他这聪慧的小师妹呀,当真是浑身上下真真是百疏一密。

她不知,屋外的绯色长廊映衬出的幻境只能是那人和身边人的过往接触。

祝如疏既觉得她就是那个人,却又觉得她不是那个人。

所以最终他将人引入过往他在此处苟且偷生的小笼子中,掐住她的脖颈,逼迫她说出其中因果。

祝如疏想起那场面,他手撑着膝盖,捂嘴笑。

少年将漂亮的蝴蝶骨勾勒出来,随着他笑的频率,蝴蝶骨翩然若舞。

林鹭从未见过他笑得如此夸张,空旷的房间里几乎都充斥着少年状若癫狂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很可怕,谁懂。

林鹭站在原地,深觉自己脚抬不动了。

祝如疏忆起在那小笼子里,少女在他怀中抖成了筛子。

声音颤抖带着哭腔,被掐住的脖颈,脉搏贴着他指尖“砰砰砰”跳动着,似乎下一刻他指尖一动,鲜血就会喷涌而出。

祝如疏心中似乎安心了些。

他儿时在这个小笼子中抓紧母亲赠与他的小团,那灵宠会围着少年啾啾叫。

这是在阑珊处中,是祝如疏唯一拥有的东西,故而他很珍视它。

只可惜小团是母亲的灵力化作的,母亲死的那日,小团也成了死物。

化成了阑珊处随处可见的灰烬。

他少年时似乎总是被剥夺,被剥夺被爱的权利,被剥离感官,被剥离最爱之物。

只是。

多数时候他却并不会因离去而悲痛欲绝。

祝如疏也很难去形容这种感觉。

拥有之时他是爱的,失去之时也只是一瞬的怅然若失。

他自小便知道,自己似乎比旁人少了几分对万事万物的感官。

更是少了几分对情绪的认知。

少年的憎恶喜怒,都随着阑珊处被长久的埋葬。

可是他偏偏又觉得怀中的这个少女并非旁人的,只是他一个人的。

尤其是祝如疏将她拥入怀中之时,甚至能感觉到自己从内而外发散的战栗感。

在狭窄的房间中,他似乎回到了少年时的“笼子”里。

怀中拥着的。

是他爱不释手之物。

世间皆有因果循环,他从前不信,直知在此失去的,被怀中的温热填充之时。

祝如疏抚上少女的脸颊。

他道。

“师妹说什么便是什么。”

林鹭从房中出来,便立刻去找了芸娘。

过往之事,除了祝如疏应当只有芸娘才最是清楚。

只是林鹭有些怕,她的伪装始终是拙劣的,尤其是在原主的母亲面前。

这个女人应当是最了解原主的人,说不定她“换了芯子”的事,芸娘早已得知,只是不曾揭穿她罢了。

最初她并没有抱着芸娘会是原主母亲的想法来同她交流,不知是不是自己也在芸娘面前露了马脚。

林鹭急匆匆地脚步微微停顿。

芸娘曾言来自落亭一脉,又是原主母亲,落亭向来女子为尊,生子皆同母姓,那么自然…芸娘也姓林。

原著说过,落亭一族势力最为强大地当属林氏,此一脉人掌权落亭,那么原主极有可能是落亭林氏一族的人。

林鹭越想越觉得脑子里一团浆糊。

因为她不知道芸娘是原主的母亲,所以被认出来也并不意外。

只是明明祝如疏都认得她,为何还会看着她在自己身边像小丑一般跳来跳去呢。

她找芸娘的另一个原因是,想问清楚关于祝如疏当年的事。

生魂们几乎都在沈若烟房中七嘴八舌议论着成亲之事,而他们原本呆着的屋子里,几乎只剩着芸娘一人。

见林鹭来,芸娘抬眸看着她,露出一个脆弱的笑。

“我早知你会来寻我。”

芸娘跪坐在地上,她的脊梁挺得直直的,敛了笑容。

林鹭长了一张同她酷似的脸,少女细看才发现,芸娘的脸有些肉,长相也同原主这般不显年纪,更是偏向于不显年纪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