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从在慕容氏见到那份名单,再到进入阑珊处,后来又回御云峰,其中经历的一切。

好似在冥冥之中将她所信仰、所遵从的一切规矩和高高奉于神坛的信仰打碎,打得鲜血淋淋,再重新为她锻造与垒起另一套观念。

高奉神坛的东西被打碎就宛若将一个人的骨骼全部敲碎,进而在疼痛难忍和血淋淋中为其重新塑造出新的肉身。

冥冥之中似乎一切都在朝着一个她未曾知晓的方向发展。

就如同慕容姜雨心中所预料的一般,沈若烟常年在门派高筑的壁垒中生活,对于外界的告知过于顿感。

她既羡慕,却又深觉悲悯。

南宫信见她振作起来便说。

“我方才也见到一个徘徊在冰室附近的人影,那不像是沈…宗主。”

他原本想直呼沈知节名讳,却又收住了声。

沈若烟闻言问道:“师弟可看清楚是谁?”

南宫信摇头。

“未曾。我只知道那人法力高深,并且…他好似是故意将我同师姐引到此处的。”

那一定就是知晓冰室里面情况的人,整个御云峰放眼过去,能够知晓此处,并且极有可能进去过的,几乎数不出几个人。

但是此人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又为何要让她知晓?

沈若烟骤然想起在儿时,祝如疏才来御云峰没几日。

那时沈若烟还觉得祝如疏是个不爱说话又浑身是伤的闷葫芦,她同祝如疏说话,他都很少搭理自己。

突然某一天,祝如疏同她一起在后山修炼,二人误入到了冰室附近,祝如疏突然抬手指着冰室,神色有几分冷漠地问她。

“师姐去过里面吗?”

沈若烟当初不理解祝如疏为何突然问她这个,现在突然想起来,是否祝如疏当初进去后就知晓了里面有一句女尸了呢?

沈若烟同南宫信说了这件事以后,南宫信眉头紧皱,确实极有可能是祝如疏将他们引导此处的。

可是将他们引到此处的理由是什么?

虽说南宫信对祝如疏有些忌惮,但是紧要关头便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我陪师姐一起去找祝师兄问问吧?”

沈若烟点头。

她刚迈出去一步,却被身后的师弟抓住了手腕。

他温声同她说。

“无论如何,我都会陪在师姐身边的。”

沈若烟心中一动,郑重地点了一下头。

“嗯。”

二人一同伴着月色敲开了祝如疏的房门。

祝如疏刚从林鹭房中回来不久。

此时夜色已深。

他刚将少女哄了睡着,才想回房中将衣裳上的血迹收拾一下。

有人敲门时,他还以为是林鹭找过来了。

谁知竟是沈若烟和南宫信。

他方才才沐浴更衣出来,开门时发梢都尚且湿润。

水顺着他的发梢,伴着入户的清冷月色,一滴一滴滴落在地上。

少年微微启唇,他苍白如纸的面容上是微凉的笑意。

“有何事?”

沈若烟也不同他兜圈子,只问。

“祝师弟可知晓我父亲的冰室中藏有何物?”

祝如疏闻言,神色微变,他将笑敛了起来。

“沈师姐想说些什么?”

沈若烟见他如此神色,便知晓,他应当是知道的。

“今日黄昏,你在何处?”

祝如疏闻言却又笑了出来。

“师姐为何总问我一些奇怪的事,黄昏之时,我自然是在林师妹的房中,若是师姐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我换身衣裳还需过去一次,若是夜里少了我,林师妹可睡不着。”

祝如疏在旁人面前提起林鹭之时,苍白消瘦的面容上近乎扭曲的爱意溢了出来。

这是下了逐客令。

沈若烟却还是不死心。

“你儿时曾问过我,可知晓我父亲在冰室中藏了什么,你可是忘记了?”

祝如疏神色却转而有几分冰冷,甚至是不耐。

“儿时戏言早就忘了,师姐若是来寻我只为了谈过往之事,那恕我不奉陪。”

南宫信听他如此同沈若烟说话,有几分恼了,险些冲出去要同祝如疏打一架,却被沈若烟拉住了。

“祝如疏,你怎么这般同师姐说话!”

祝如疏闻言只是抬起一双无神又惨淡的眼眸冷冷清清的,好似在看着他。

而后退入房中的黑暗处。

将门紧紧的关上了。

沈若烟心中竟有几分说不上的复杂。

至少从少年时期起,沈若烟从未在祝如疏这里吃过闭门羹。

好歹是从小一同长大,他在她心中还是有几分手足之情的。

祝如疏这副模样显然就是知晓但是却不愿意提及。

祝如疏将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