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

二人相拥而眠。

祝如疏总是会将她拥在怀中,轻声问她。

“你会离开我吗?”

不只是今夜,这几日夜里祝如疏都问她同样的问题。

林鹭原本就不是一个擅长说谎的人。

还要她夜夜重复同一个谎言。

她夜夜听到祝如疏问,都头皮发麻。

少女在他怀中回答:“不会。”

祝如疏会在她耳旁笑,会次次温柔地同她说。

“骗人。”

这样日日夜夜相伴,寸步不离,让少女多了几分别扭,这种感觉就像,祝如疏将她变相软禁在自己身边。

只是偶有一日,林鹭不经意间将祝如疏的掌心摊开,竟看到他手掌中有许多划痕。

她心中总是会又不好的预感。

感觉有事会发生。

只是她说不上就究竟是何事。

她在等着祝如疏亲口将那些不能说的事,说给她听。

林鹭甚至知晓,这种时光就如同镜花水月,终有一日会被打破。

终于。

在一日夜里,她找到了心中不好预感来源的缺口。

她每日醒来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摸一摸身边的人。

祝如疏就算不在她身边,都会在她目色所及之处,朝她微微一笑。

习惯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偏偏林鹭逐渐被这种习惯侵蚀。

她知晓,却又无法从习惯的泥潭中挣脱出去。

若是再这样下去,她怕自己会比祝如疏陷得更深。

她少有夜半醒来之时,今日却不知怎得夜半醒了。

少女下意识摸了摸身边。

却什么也没摸到。

她睁开眼才知,还是深夜,身边的少年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前几日夜里,她便隐隐约约有这种感觉,却不知为何总是醒不过来。

今夜,林鹭却就这么醒了。

她想等着祝如疏回来看,他究竟是去干什么了。

等到临近天亮,他才回来。

若是放在往日,林鹭早就睡着了,只是今日她心中不安,便一直都未曾睡着。

祝如疏身着白裳,他推开门轻声走到她身边,身上裹着淡淡的木香和浓重的香火气。

就像是才从寺庙中烧香拜佛回来。

她却不解。

祝如疏不像是会求神问佛之人,再说,为何一定要夜半去求神问佛。

他拜的究竟是哪一路白日见不得人的神仙呢。

少年身后盈着冷清的月色,他的身影轮廓笼罩在林鹭身上。

她微微睁开眼眸,只能看到少年逆着光亮,看不清神色的身影。

那身影之下,宛若藏着一个少女从未见过的怪物。

她悄然闭上双眸。

第二日夜里。

少年在她耳廓旁厮磨,声音和神色都温柔成水色,同她说。

“我有一物想赠你。”

林鹭盯着他的神色,竟隐约觉得他的面色比往日更苍白,还有林鹭不解的激动。

夜半,屋外森然一片,今日空中竟连月色的影子都被遮盖住了,空中偶有飞禽虚影掠过。

寂静极了。

少女一顿,连被他拉住的指尖都有几分颤抖:“何物?”

可以是惊喜,但是若送礼的人是祝如疏,那就可能是惊吓了。

只是一个转瞬,祝如疏用瞬移不知将她带去了何处。

这间屋中央放了个巨型的、崭新的棺材。

除了这口棺材,只有角落处随意堆叠的、砍得七零八落的木头。

这屋子破旧极了,窗户外黑压压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林鹭心中蓦然那一缩紧,她微微转眸看向旁边脸色苍白却神色天真的少年。

屋中仅有棺材旁点着微弱的灯,那灯无法照全整个屋子的样貌。

林鹭见着眼前那口漆黑的棺材,宛若会将人吞下去的怪物,森然极了。

还有眼前少年愈发苍白的面容,他神色处的温柔与兴奋。

林鹭垂眸,看见他的掌心,比前几日看之时多了几道木头的伤痕。

他竟垂眸,缓缓开口问她。

“喜欢吗?”

林鹭吞了吞口水,手却抽不出来,她硬着头皮问。

“这棺材是……”

祝如疏笑道:“我赠与你的,以后我们会葬在此棺中,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他好像疯了。

林鹭颤颤巍巍想要将手从他掌心中抽出来,他却将她抓得越来越紧。

祝如疏有些不解地抚过她额角的碎发。

“为何怕我?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不想你离开我。”

那种直勾勾逼近死亡感觉又爬上她的大脑。

他又问她:“你会离开我吗?”